纲吉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房间的天花板,灯没开,室内光线很暗。
她转头便望见离床边不远的骸。他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着抵在胸前,面色不豫。发现床上有动静,他的目光从发散的空气中落回。
“醒了?”
纲吉点点头,正想张嘴说话,被对方直起身的动作打断了。随后,一杯温水放在了自己面前。
天色也昏昏沉沉的,屋内没拉窗帘,纲吉一边小心翼翼地喝水,一边估算时间。
似乎——
“你莫名其妙就睡了几个小时,”骸开口,不咸不淡地解释几句,“闹得那个阿尔克巴雷把我也叫过来。看来现在是没什么事了。”
面对他这副毫无体贴之意的模样,她惆怅地叹了口气。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事?”
“一没有受伤,二没有昏迷不醒,算有事吗?”幻术师反问。
“呃……没有受伤,可是很痛啊。”
骸一怔,两个人相望而无言。
所以,所有发生的,都是做梦?
不,一定不是的。
这个梦过于真实,一定在什么地方,真真切切地发生过。她甚至觉得,三叉戟是真真正正地刺入自己的身体之中的。
只可惜,故事的结局,她是无法看到的了。
没办法得知敌对家族的人体试验会对彭格列造成怎样的影响,没有办法再见到乔托,确认大家是否都安然无恙,没有办法等到斯佩多回来……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默默祈祷,被轮回之眼控制了的那个孩子最后能够安好,以及,如何应付眼前这个人。cad1();
眼睛一闭一睁,一觉之间,有很多疑问已经解开,但新的问题又随之生出。
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这气氛太诡异,不打破不行,纲吉便把水杯推了回去,试着清了清干涩的嗓子:“那个……骸。”
对方只是微微扬起下巴,示意在听。
“你还好吧?”
纲吉想起倒在三叉戟下的雪枭。
它最后扑上来警告的举动,应该出于遗留在体内残存意识。最终刺伤它和自己的,是那个时代的轮回之眼,虽然不知道和骸有什么关系,但他现在肯定很不舒服。
幻术师总是十分自负的,自己的领属被别人轻易侵犯,恐怕比直接杀了他还要难受。
或者——
骸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却是风马牛不相及:“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是谁?”
“啊?”
“能契合轮回之眼的体质是非常罕见的,被他附身,随之带来的六道轮回的记忆,更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痛苦,”他慢慢地说道,目光定定地落在纲吉身上,“你以为,他是谁?”
他的语气有些阴森。
纲吉心一惊,隐约体会到他话中之意:说不定,骸所收到的轮回记忆之中,就有这么一件事?
如果是这样,那在梦里所发生的事,就绝不仅仅是一场虚构的梦了。cad2();
可是……
骸看出她越想越头痛,叹了口气,出声制止:“算了,谅你也想不出复杂的事情,就这样吧。”
说着,他站起身来。
“你走了吗?”纲吉也撑起手臂,掀开被子打算下床,“里包恩在哪里?”
“应该是在外面,”骸望了眼窗户,收回视线,淡淡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去休息了。”
纲吉知道他刚从复仇者监狱里出来,身体又被斯佩多折腾了一番,更别提之前精神力的损耗,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她不可能去阻拦。
只是,眼看着他准备开门离开,她没忍住,又把人叫住了。
“骸,”对方转回头,纲吉顿了顿,才说,“我还是不明白,那这次的经历,我到底应该怎么——”
“不用想了,”幻术师无缘无故地冷笑一声,但纲吉能感觉到,嘲讽的对象并不是自己,“还不是那个彭格列的亡灵搞的鬼,你没被拖死已经很幸运了——而那些事情,本来就与你无关。”
“意思是……”
“忘了它,这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话音落下,门砰地合上了。
*
回到并盛后,里包恩给纲吉续了几天病假。
本来就在战斗中耗尽力气,又因为那个“梦”,其他人在迅速地恢复活蹦乱跳之后,纲吉还躺在床上挺尸,发呆,思考人生。cad3();
梦里的画面已经渐渐淡去,但另一些场景又从脑海中浮现出来。
消失前斯佩多说的那些话,看着自己的平静面容,好像带了些温柔的苦笑和叹息……
“啊啊啊好烦!”
她抱着头从床上滚了下来,惨叫一声,惊动了正在检查武器箱的里包恩。
“你在搞什么?”他很有些无奈,“是不是闲着没事干?我给你一发子弹,去绕并盛跑个五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