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而力不足。
贾政深吸了一口气,“你就是妇人眼光,别以为我不知道,敏儿未出嫁前你一直不喜欢她。连带着现在也不喜欢黛玉。”
王氏还想再分辨几句,见贾政面色不善,便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我信你的处事,面上客客气气过得去就行了。反正林丫头还是个小孩子。只是很多事情,你不做,他不做,大家都不做,那么就没有你的不是;可你不做,别人做了,那就是你的不是了。大房捞了这么个好处,咱们也不能落后了。林如海可是二品大员,趁着他还能活动,得替咱们二房好好思量思量。你去给林丫头送些东西去。你这个做舅母的也尽点心思,这一点你天生就比大嫂强多了。”
王夫人笑着点点头,“老爷说的也是我想的,老爷你就放心吧。”
要让自己去巴结贾敏生的女儿,想想就憋气。可为了二房的利益,还是去看看这个小丫头。王氏愤愤不平地想着,便使唤彩云给自己从匣子里拣几样首饰宫花去,又让金钏去开了库房,拿了一支上好的人参补品之类,一同带了过去。
天气越来越暖了,贾母便把黛玉从碧纱橱挪了出去,给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子,又派了丫鬟人手过去。小院在贾母住的主院外,院子里翠竹环抱,潺潺清泉淌过青石顺着竹管留下,暖风推动着木头造的一人高的小水车。竹篱做的栅栏门外,沿着墙边种了十好几株桃花,如今桃花早就落了。还剩些趴在墙上的蔷薇花瓣随风落入清泉石潭之中。
从林家带来的丫头雪雁正站在庑廊底下拿瓜子逗着鹦鹉,见外头有人来了,忙起身招呼。
“小姐,小姐!二太太来了!”
王氏淡淡弯了弯嘴角,到底是扬州小地方来的丫头,一惊一乍的,没见过世面。
那黛玉正坐在开着的轩窗前和迎春说着话,两个人一个执黑子、一个执白子下着棋。黛玉的左手拿着一卷宋词,迎春则是左手执子、右手轻轻用茶盖拨弄那碧螺春的茶叶。
王氏一皱眉,她俩怎么走到一块儿去了?想想迎春也是个没娘的,她们两个兴许有些惺惺相惜的意味吧。便也没多想,只径自走了过来,如春风般和声问道:“呦,在下棋呀。”
黛玉和迎春见是王氏,忙站了起来。给王氏让座,道:“原来是二舅母,快给二舅母上茶。”
王氏拉过黛玉坐了下来,看都不看迎春一眼,笑道:“瞧这标致的小人儿,就是身子有些弱了。你二舅舅因着前几日忙公务,没能亲自接你的事一直心里惦记着呢。就嘱咐我来给你送些东西来,你吃的用的可有什么缺的没?”
黛玉浅浅笑道:“多谢二舅惦记,玉儿什么都不缺。”
王氏点点头,笑道:“我那混世魔王的儿子没少来招惹你吧?”
黛玉心底轻轻冷笑一声,却轻轻一笑,露出唇边一对梨涡笑道:“也不好说多,也不好说少。前阵子倒是挺多,这阵子应该是去找宝姐姐的多了吧。”
王氏一怔,旋即又松了一口气。去找宝钗也好,宝丫头一向稳重,不会出什么岔子。说着又寒暄了几句,便把东西让丫头送过来走了。
待王氏走后,黛玉瞥了一眼那送来的东西:见是春夏做衣裳的妆花缎两匹、两支堆纱头花、两支簪子、一对儿珍珠耳坠、一支不小的人参怎么着也得上百年、还有一些药材补品什么的……
紫鹃看了看那妆花缎,摸了摸,对黛玉笑道:“二太太送来的这两匹缎子正好可以做夏天的襦裙。”
黛玉却继续坐下拿起棋子,讥诮地轻哼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道:“收起来吧。”
紫鹃见她看都不看那缎子一眼,有些惊讶,却也不好说什么。这时雪雁从庑廊外走了进来,见那缎子,轻哼一声,“这是什么缎子?”
小丫头道:“是二太太送来的妆花缎。”
雪雁道:“我们小姐从来不用这种缎子做襦裙,收起来吧。来年做别的用。”
迎春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气,黛玉祖籍姑苏,家住扬州城,这江南是全天下的绸缎绫罗之地,想要什么没有?王氏也不会送十分上好的来,黛玉自然瞧不上眼,只不过当着府里丫头的面这么说、雪雁跟着主子学也这般心直口快,这也难怪会传到旁人耳朵里,说黛玉是个刻薄小心眼的小姐了。
“雪雁!别胡说,你们小姐喜欢这缎子得很,这会子舍不得做襦裙,才让收起来。等端阳节的时候再拿出来用。你再瞎说,当心旁人认为是你家小姐的意思,那不是得罪了二夫人?”
雪雁一愣,虽然她年纪小,可是也不笨,立马回过神来,对迎春谢道:“多谢姐姐提醒。”
黛玉见她训斥雪雁,不由浅浅一笑,轻轻落下一子,“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管闲事了?还是我看错了,你本来就是个喜欢管闲事的?怎么连我的丫头也管上了?”
迎春温和地嗔了她一眼,“就当我是你的姐姐,行不?虽然我知道我这庶出的身份配不上你这官宦世家的小姐,可论年纪长你三两岁,说不得你,可这府里的丫头还是能说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