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坊的取名或是与西湖一般随意,但它所处的地界却不小,且景象是迥异于九州城外荒凉的雅致,雕栏玉砌,亭台楼阁,最巧是底下砌的石子路,纹理有至,构成的图案生动有趣。这南坊便像是平沙无垠的旷野上一抹鲜嫩的绿,格外地引人注意,所以哪怕是在莲花不开放的季节,南坊内的游人也不少见,或两三结队,或一人信步,均是一副轻松自得的样子。【123言情文学】
一步跃上台阶,楚自熙朝旁一转身,手臂后撑着石栏,半眯了眸眼,惬意地接受着阳光的沐浴,直感觉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萧战没有再穿他那一套繁文缛节的黑色衣袍,而是一身简单的轻装,亦转身,抱臂停靠在楚自熙的身侧,静静地看着他。
楚自熙侧目看他,一笑,兀地翻身,左手手臂揽着他的腰间做着力点依附着,右手手臂掌着石栏的上沿,悠悠地看着底下含苞的莲花:“如果说赏花的话,我其实挺看好莲花的。”
萧战伸手轻握着楚自熙的手背,道:“因为莲高洁无暇?”
“不。”楚自熙轻笑道:“因为它能将自己扎根于淤泥的一面掩藏,只让别人看到它风姿绰约、玉洁冰清的一面。”楚自熙的语调漫不经意:“从另一点来讲,莲盛放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旁边有人路过,不经意听到楚自熙这一句,略感惊讶地开口道:“兄台是否与南坊之主相交甚好?”
楚自熙与萧战对视一眼,笑着问道:“此话怎讲?”
那人儒衫翩翩,举手投足间不见急躁,显是涵养极好,反应过来自己与楚自熙萍水不相逢,这样突然开口着实有些唐突,心下正暗悔着,又见楚自熙接了话,便立时回答道:“因为兄台刚才的见地与南坊之主曾经说过的话不谋而合。”【123言情文学】
楚自熙挑了眉头:“什么话?”
“‘莲花虽说表面洁净,但它的根却是深扎淤泥,我种它,只因它开着好看罢了。’”那人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南坊之主种莲,也是同其余人一般细心打理,甚至比其他人照看的更好,但他本身对莲却并不痴迷,甚至隐隐不屑。有人看不得南坊之主这番样子,便与他争论,最后南坊之主就是用这一句话将他堵了回去。来这南坊的人均是爱莲之人,在下自然不能免俗,当时不忿,也去凑了热闹,南坊之主的这一句话自然也烙进了在下的心中,自此挥之不去。”
他看着底下的莲花苞,神情忧虑:“其实想想也是,莲花虽说表面遗世独立,但也只是表面罢了。”
楚自熙并未立刻接话,而是懒洋洋地又翻了个身,让自己被亭台阴影笼罩而凉快下来的肌肤重新接受暖暖阳光的洗礼,直到那人快将自己哀怨成个怨念体,才开口道:“何故把自己的意愿寄托在一朵花上?”
“这是……”
“陶冶情操还是触景生情?”楚自熙抬头,被光刺得亮眼,便闲闲地半睁着,看着天空随风漂流的浮云:“只要是人赋予的寓意,那就不能免俗,生于淤泥长于淤泥,注定了它一辈子都脱不开淤泥。你若想心里好受点,我也可以给你另一番解释,莲花最初为种子的时候,可是整个身体都藏在淤泥中,但伴随着自己的成长,它的整体也离淤泥越来越远,至少,它没有固步自封。”
那人闻言怔了一怔,也许是情绪颠倒得不及时,竟是有些傻愣,半响退后,揖礼:“多谢兄台指点。”
“有什么好谢的。”楚自熙转回了头看着他:“对了,听你这么一说,这位南坊之主也是一位奇人?”【123言情文学】
“奇人不奇人不知道,不过那人却没什么架子和怪脾气,与任何人都相处得来。”暂时摈弃了一脑子混沌的那人笑道:“我方才从他阁楼里出来,兄台若是有兴趣,不妨去拜访一下这位南坊之主,绝对不虚此行,若是快一些,兴许还能蹭上一两块他独门手艺制成的莲子酥。”
“不过兄台切记一点,南坊之主燕山所居的阁楼有三层,最顶上一层绝不可以擅自闯入的,因为那里住着他最心爱的幼弟,燕清。”
根据那人的提示向着南坊中央的阁楼慢慢晃去,萧战道:“你似乎心情不错?”
“确实不错。”楚自熙也没藏着掖着,他嘴角轻扬,步履轻快,抬手揉了揉突然从他身体里蹿了出来的血灵,眼中似渗进去了一团密不可分的浓雾,让人看不分明:“我在想,这样舒服的日子要是能晚一点结束就好了。”
萧战认真道:“只要你想。”
楚自熙停下了脚步,转身不见滞涩地后退着走,负手轻笑道:“总会梦想成真。”
远远便能看见那一栋耸立的阁楼,黄绿相间的琉璃瓦,古色古香的韵色盘横交错,赏心悦目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血灵漆黑的小豆眼动了一动,它盯着那栋阁楼欢快地扇了扇翅膀,低头轻啄了一下楚自熙的耳垂。
有些意外血灵今天的闹腾,楚自熙随手地捏了一把血灵头顶的绒毛,示意它回去萧战的怀里,收到命令的血灵也不知道自己的主人到底有没有接收到自己的提示,它扒拉了一下楚自熙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