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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逢佳节倍思亲。
这句话,对任何一个国人都是毋庸置疑的真理。
特别是那些身在异乡的人,每年的除夕夜一定是最想家的时候。
像距离京城一千二百公里的沪海市,隶属法院的一间职工宿舍里。
如今暂居这里的叶璇就正在想家。
这一年里,她的苦楚只有自己知道。
自从举发了惊天大案,扳倒了陈家和钱家,引得沪海上层震动,文艺界大乱之后。
司法口里一大批因她倒霉、利益受损的人就对她恨之入骨。
这帮人虽然畏惧她的家世不敢明着报复。
但工作中暗地下绊子,背后嚼舌头,诋毁她清白的事儿却没少干。
这就让单位流言蜚语满天飞。
许多不明真相的人,听了这些传言。
还以为她是因为与陈阳感情有了纷争,不计后果走极端的疯子。
既发自内心看不起她,又对她行事决绝胆颤心惊。
于是全都对她敬而远之,避之不及。
至于另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对她的关心是关心,却无不是带着功利性目的。
要么以为苍蝇不叮无缝蛋,想趁虚而入,占她便宜的。
要么就是为借她巴结上叶家,做政治利益交换的。
如此一来,她在单位哪一头都不敢靠。
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可以信赖的人。
就成了绝对的孤家寡人。
毫无疑问,这样难耐的惆怅和难堪的孤独,一定会对人的性格和心灵上造成扭曲。
于是这一年过来,在本应该极富浪漫和热情的年龄,叶璇的性情竟然变得内向和清冷了。
以至于除夕的这一天,留在沪海的她,竟然连过年的饺子也懒得包了。
虽然她和父母打电话时说得挺好。
她说自己会在同事家里过年,无需父母担心。
可其实,她只打算下点清汤挂面,然后靠书本独自度过这一夜。
而且她也没能想到,这一晚太特殊了。
外面的鞭炮声,不知哪家传来的春节晚会的声音,始终搅和得她心神不宁。
虽然在床头灯下,她举着一本当代主要法律体系真心想读进去。
但书页上的字偏偏模糊一片,她的心思始终不能专注在书上。
读书,在这一晚,已经不能够排遣无端浮游于心头的寂寞了。
叶璇忘记是听谁说的了。
反正有人曾经探索过产生寂寞的根源,认为寂寞是心中某种不能如愿以
偿的追求和渴望躁动的结果。
那么她不免也要想,自己的追求和渴望是什么呢
是母亲宽爱温暖的抚摸,还是同事们宽和理解的眼神。
而当她下一个念头,一想到在那个把柏油路都晒出油来的酷夏。
她曾和那个人一起站在高高的跳水台上。
在他坚实的臂膀和耐心的鼓励下。
第一次像鱼一样投入那蓝宝石一样的湛蓝池水。
她的心尖就禁不住发抖。
那堪称惊心动魄的一幕,牵动了她用无数眼泪和欢笑缀成的回忆
不,她对自己发过誓,不去想这些了。
可是,她又没法儿不想,没法儿不想
叶璇有点负气似的扔掉书,正要拿纸擦擦湿润的眼睛,却全没想到。
“笃笃笃”,一阵很轻的叩门声割断了她乱纷纷的思绪。
怎么可能,这样时间,谁会来呢
“是谁谁在外面”
叶璇警惕的从床上坐起来,盯住那扇关得很紧的屋门。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我,是我,陆艳华。”
但这可是万没有想到的回答,促使叶璇赶紧披着衣服下地,把门打开。
门开了,又关上了。
一个穿着棉大衣的人影带着寒风走了进来。
叶璇没用半点儿迟疑便认出来了,果然是
“陆陆检您您这是”
惊讶使叶璇的声音都变了,她试图让自己做得镇定和矜持些,可还是最终也没能做到。
因为陆艳华后面的回应更让人大吃一惊。
“和你就个伴儿。”
“啊”
眼瞅着了陆艳华还带来了东西,把几个饭盒和一瓶葡萄酒摆在了桌上。
叶璇不由阻止。
“别呀,陆检。您千万别为我操心。您应该陪您的家人才是”
没想到陆艳华却说。
“我的家里你不要担心,我儿子自立性很强,现在跟他外公在一起。何况从明天起,我有三天能陪他。”
“其实,今天本来想叫你去我家里过年的。可我能猜出,你不愿意再看见那栋房子。好,那我就主动来找你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