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一种让人昏昏欲睡的催眠效果。
所以就连洪衍争这父子仨人也只能索然无味地放弃了对电视机的固守。
转而去跟家人闲扯说笑了。
正好,这会儿,桌上的女性们已经都基本熟悉了规矩,洪衍武费了半天吐沫也累了。
他就和陈力泉一起领着洪钧、洪镒外头放炮去了。
这一年洪钧已经十二岁了,胆量可以说跟成人已经不相上下了,都敢用手拿着放二踢脚了。
于是他们几个,在外头放的全是够劲儿的。
不是五分的红纸二踢脚,就是闪光雷、麻雷子。
把整个胡同震得嗡嗡的,回音不绝于耳,整条街都充斥着火药味和烟雾。
唯独把个六岁的小洪镒给惊得兔子似的。
老头儿花和窜天猴儿也没心思放了,他只顾一边儿躲着捂耳朵。
可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把掐灭香头儿直接塞在衣服兜儿里。
不经意间,那香头儿在他兜里被风一吹,竟然又燃烧了起来,很快从他身上冒出了浓烟。
这样的夜里哪儿能及时发现啊
都老半天了,把身上的羽绒服烧出了塑料味儿,兜里也冒了火苗子。
洪衍武才发现这小侄子已经快变成了点亮夜晚的“呲花”了,得亏他兜里没炮,又有陈力泉这“扒衣老爷”在旁。
一个“分筋搓骨手”及时扯碎了衣服。
这才未酿成大祸。
否则今儿晚上,这小子弄不好就得被送进积水潭医院了。
注积水潭医院是京城治疗烫伤、烧伤专科医院
瞧瞧这有多悬吧。
总之,这一晚上,可能家家户户都是这样,看春晚是看得冒烟又冒火。
都绝对就跟演员们外出走穴,随便乱凑合的草台班子似的。
说起来,这出晚会的曲艺节目本来就少。
偏偏王景愚的杂技客串毫无新意,为“津门运动衣厂”做的植入广告也极为牵强,流于下乘。
相声除了马老的大乐特乐,也就是姜昆一个看电视了。
结果马老的风格本就偏于平缓,而李文华又生病了,姜昆只能与旁人搭档,所以反响都明显不行。
但也正是因此,绿叶衬出了红花。
陈培斯和“红叶”表演小品拍电影,由于保持了和去年相同水准,一下子就成了最大的亮点,瞬间引爆了现场全部的笑声和观众早已憋屈了许久的热情。
尤其京城还出奇的冷,因经费不足没有供暖,所以零下十度中身上被泼水的陈培斯是真的被冻的哆嗦,脸也冻得发红。
那么无论现场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能感同身受,竟然变相成就了这样一个经典。
陈培斯和“红叶”的名气,也就因此登上了一个更高的高峰。
从此,他们几乎成了幽默小品的代名词。
至于歌曲类节目也是差不多一样的情况。
除了房新华的小草,和董文华十五的月亮,黄锦波的龙的传人,和汪明荃的万里长城万里长这几首歌,让人印象深刻以外,就再没有什么高水准的歌曲了。
连去年红得发紫的奚秀兰和张明敏的表现都平淡无奇。
所以这种情况下,洪衍武一个顺水人情,又送给好哥们杨卫帆的一首1995年飞碟群星演唱的经典歌曲相亲相爱,用来作为最终谢幕众人合唱的压轴曲目,那简直称得上脱颖而出,耀眼至极啊。
不但让这台晚会终于有了一个让人激动兴奋,又符合晚会主题的高潮来收场。
无意中,也让春晚从此多了一个可以更换的主题曲。
这实在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意外之喜了。
所以说,别看1985年的春晚几乎让所有参与者黯然收场,但却反而成了洪衍武这几个哥们儿辉煌时刻。
从两天后新闻联播的道歉声明开始。
在今后的日子里,他们永远被标上了挽救这场春晚功臣的注解。
而额外值得一提的是,和晚会相关的还有另外两件事。
首先是麻将牌这东西,从去年开始至今,已经通过南来北往的个体户从南方带过来不少了。
这一年,堪称是京城在解放后全面开始恢复麻将传统的元年。
不知有多少户人,因为春晚的无趣,开始了麻将的布道。
尽管当时传入京城的麻将牌大多是绿白两色劣质塑料壳组成,以劣质胶水粘合在一起,中空,内装优质泥沙以增加分量。
打几圈下来,用做麻毯的床单别说睡人,就是睡刺猬都嫌硌得慌。
可再怎么也比傻呆呆看春晚有意思的多啊。
从这个角度来说,恐怕1985年春晚对麻将牌的风行和推广,还起到了一定推波助澜的促进作用。
当然,赌博大面积的死灰复燃恐怕同样始发于此。
人一富,就不琢磨好事了,哪怕没有麻将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