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第二服务公司”经理办公室的情景极相仿。
下午四点半的时候,在“北极熊餐厅”那既能当库房,又能当休息室的店长办公室里。
洪衍武也与朱震凡、段刚坐在一起边抽边聊,他们说的同样是外面的闲言碎语。
难能可贵的是,尽管朱震凡已经干了三天服务员的基层工作了。
但每一天他都干得踏踏实实,认认真真。
甚至当面提起这些让人不痛快的事儿,也是心平气和,毫无半点怨天尤人。
这就叫能屈能伸,才堪大用啊。
反观段刚,性子就显得急躁了些。
越说越气吧,还忍不住骂了娘,甚至话里多少还带了点怨气。
眼瞅着就要大发牢骚,还是朱震凡忍不住出言提醒了他。
“刚子你糊涂了你这冲谁啊忘了咱们开会当时怎么说的该怎么做,难道洪哥没你懂”
段刚一个愣怔下,这才想起洪衍武的有言在先。
果不其然,他马上就挨呲儿了。
“段刚,你这么大气性,可是让我有点失望,看来还缺磨炼。你看看人家朱子多沉稳。说实话,咱们公司马上又要迈个大步子了,今天我把你们俩找来,就为了安排咱们下一步工作的。你说你这样,我能放心用你吗”
好在段刚尴尬归尴尬,但因为第二服务公司的事已经过去了,洪衍武心情不错,这次倒没跟他太计较。
而且矬子里拔将军,既然手里缺人,不能不用他,也就不得不给他做个解释。
“算了,你既然还想不开,那我就给你好好说说,让你彻底明白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免得你回头再光顾着生气,把正事耽误了。”
这样,就在段刚不好意思一笑的时候,洪衍武坦坦然说出了另一番道理来。
“别人的话再难听,说咱们对第二服务公司是逆来顺受也好,说是咱们怂包软蛋也好,随他们的便,我一点不在乎。因为实际上,咱们才是最需要这个第二服务公司的人。对他们这种姑息,这种纵容,压根就是我故意的。”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公平。多劳多得几乎都在嘴上说说,除了咱们自己,有谁真照办了在咱们厂里都不能完全贯彻执行,就别说别的地方了。而无论还是谁,一旦做出了成绩,肥猪找宰,树大招风的风险都免不了。总会被眼红的人暗中盯着,惦记着要摘桃子。”
“说白了,第二服务公司的出现,其实是免不了的。即使没有郭书记扶植董乾达这伙儿人,也会有别的人冒出来,尝试着从咱们身上榨出油来,剁下一块儿肉来,甚至是想着把咱们一脚踢开,取而代之。尤其咱们服务公司办得是越好,就越难以制止这些人的贪心。”
“那怎么办要靠杨厂长帮咱们强压吗那也只能压住一时,不是长久之计。别忘了,无论杨厂长还是咱们,都是在做实事的人。要天天为了这种事儿东防西防的,还怎么办正事”
“何况你把别人财路堵了,就会招人恨、得罪人,处处树敌。厂子各科室的头头们,要为这事儿专跟咱们过不去,咱们难受不难受那可是长期的,来自四面八方的阻力啊。就咱们现在的业务,不靠厂里,哪个都干不好。所以既然如此,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成立一个由蠢货当家的服务公司,来给咱们做陪衬。”
“要知道,有长才能有短,有美才能有丑。要一直只有咱们一家服务公司,是没人会看到咱们身上的好的。而有了第二服务公司,今后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无能,会让咱们显得更耀眼。他们的经营不善,也可以起到警示作用,让心怀不轨的清醒清醒。谁要再伸手,就得考虑考虑。难道还有比董乾达那几块料更合适用来做反面例子的吗”
话到这里,段刚和朱震凡已经听出洪衍武话里的意思了。
敢情这笔账还有另一种算法。
只是关键问题在于,洪衍武凭什么这么笃定“第二服务公司”就干不好呢
于是朱震凡忍不住就问,“洪哥,那董乾达他们就是再不堪,可卖糖葫芦是真挣钱啊。万一要让他们得了实惠,岂不是适得其反”
没想到洪衍武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不会的。你们甭觉着咱们去年靠糖葫芦发了财,这买卖就有多么好干。去年咱们成功的原因是许多因素促成的。比如说因为吃了第一口鲜,选择了外国人最多旅游景点和闹市区域售卖,厂子这儿又有独家原材料供给,还有咱们的技术和内部严格的管理程序,综合起来才会捞着那么大的实惠。”
“可今年的情况就大不一样了。没看见今年卖糖葫芦的小贩倍增了吗干这个门槛太低了,人一多,就很难有厚利了。没见到山楂、红果到处都有卖的了吗咱们的原料垄断优势也没有了。因此今年即使做一年,明年我也得舍了,咱们不能老停留在低层次啊。”
“另外,不是我看不起董乾达他们。问题是他们既不懂管理,招揽的人又都是拍马屁好逸恶劳的主儿。这帮人凑在一起能干的好才怪呢。今后有关成本浪费就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