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细节的问题,洪衍武觉得必须得先搞清楚,于是毫不客气的开了口。
“清儿姐,到底怎么回事?真是孩子的生父去厂里找你了?他是怎么知道孩子在你这儿啊?还直接找到单位去了?”
“嗨,其实我没见到罗阳……哦,罗阳就是晓影的生父。今儿来厂里的呢,是两个女的,一个三十六七自称是罗阳的继母,一个二十初头,自称是他的表妹,说是代表罗阳……”
水清正说到这儿呢,水庚生已经忍不住插口骂上了。
“代表?这种事儿也能代表?别听她们那一套,这空口无凭的。难道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呀?”
水婶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等等,清儿,你说那姓罗的继母多大?三十六七?好家伙,那姓罗的和你们是一届的吧?那他的父亲不得五十多了?居然娶个比自己小这么多的女人当填房,他也怪好意思的?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家啊?”
水澜则毫不犹豫地接了下茬。
“这还用问么?肯定是个大干部呗。其实这有什么呀?您忘了,想娶我姐的,不还有个五十多的林业局局长呢吗?那局长的孩子估计也和我姐差不多大了。”
得,没法谈了。
这话一说,水清发现洪衍武抬眼看她,登时臊得满脸通红。
就连水婶儿也不禁急赤白脸,好一通数落水澜。
“你这丫头,瞧我不撕你的嘴!这种没边没影的事儿,哪儿有瞎说的啊?不就是有人提过一嘴嘛,你姐连见面都没同意。这要传出去,你姐还见不见人了?”
随后又一转头“小武,小武,你可……”
洪衍武知情达意,立刻作保。
“婶儿,您放心,这种事儿我绝不会传去。外头要听见别人说闲话,我也得堵她们的嘴。清儿姐是什么人,我心里清楚。”
跟着,他岔开了话题,又来催促水清。
“清儿姐,咱还是赶紧说正事吧。这罗阳到底是怎么知道晓影在你这儿的呀?这么多年一直没动静,怎么突然就来找了?”
这样才算是解决了水清的难堪,让她能够捋清思维,重归正题。
“嗨,小澜有一句倒是没说错,那罗阳的父亲好像真是个大干部。我听罗阳继母说,罗阳是家里的独子,当初把罗阳突然调走,就是因为他父亲要起复了,组织派他去照顾他父亲的生活。”
“只是因为当时罗阳父亲的审查还没有完全结束,所以罗阳是在不能与外界联系的情况下,陪着他父亲过了半年软禁生活。也就是在这段时间里,他复习了文化知识,在恢复高考的时候,才考上了大学。”
“但罗家不同意罗阳和晓影妈的事儿也是真的。罗阳父亲认为他们之间没有真感情,是特殊情况下凑合在一起的,以后会后悔,就想要他们一刀两断。所以这事儿就一直拖着。直到罗阳上完了大学,又找好了工作,还在执意坚持,家里才勉强同意。”
“嗯,好像是去年,罗阳就跑到我们当年插队的地方去找晓影妈。没想到却得知了晓影妈的死讯和产下了晓影的消息,而且瓠粱沟好像因为什么自然灾害毁了,和别的村合并了。他一时还找不到具体的知情人,也就不知孩子的具体下落。”
“后来他是通过当地政府的帮忙,费了挺大的工夫和时间,才七扭八绕找到了原先的生产队长。这才知道了晓影妈去世后把孩子托付给我的事儿了。”
“反正吧,从代表罗家的这两个女人由轻工业局的人陪着,我们厂郭书记也笑脸相迎就能看出来,罗家的官儿确实不小。另外她们走的时候乘坐的是红旗轿车,看那架势就不一般,所以他们才能把具体情况调查的这么清楚。现在找到我头上,提出要晓影,也是有底气的很……”
这话一说,屋里就不禁都沉默了。
不为别的,老百姓怕官儿,特别是大官。
别看京城人嘴里成天什么局长、部长不当回事。
真出了事儿惹着了这样的人家,小门小户也照样怵头。
像水庚生就忍不住地喃喃自语上了。
“完了完了,这下‘虾米’了。红旗那是部长待遇啊?你说罗阳还在电视里待在市长的身边,这……这样的人家,咱小老百姓哪儿惹得起啊?”
水婶也是一脸灰败。
“那……那就没辙了?清儿啊,那你什么意思啊?难道由着她们一句话就得把孩子带走啊?咱们都养活这么大了,这不能一夜之间就变成别人的孩子吧?”
哪知水澜的态度倒是因为罗家的背景转变了,竟主动打起了退堂鼓。
“妈哎,我看没辙,人家有权有势,现在找你要,你能不给?晓影本来就是人家生的,她姓罗不姓水。何况听我姐这么一说,人家似乎也不是有意抛下晓影的,当初不是不知道吗?这叫不知者不罪。”
倒还是年纪最小的水涟尤不服气,哼了一声就说。
“什么啊,晓影现在就姓水,跟我一姓。什么不知者无罪?我就知道,没我姐,晓影的小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