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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实话实说,这两兄弟人品还真是不怎么样,实在对不起陈力泉的这份好心好意。
因为尽管洪衍武再三询问他们毛领子的质量和数量,可这两个人表面信誓旦旦打着包票,背后居然打着埋伏呢。
只是他们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却真是万万没能想到。
在明晃晃的大太阳底下,洪衍武居然会不厌其烦,带着他的人一麻包一麻包的验看,非得一一数清楚了,验清楚了,才肯付钱收货。
大概是眼见这帮子北方人比南方人还要细心,心知情况不妙,两兄弟便赶紧竭尽所能装委屈,演上戏了。
他们一会说这样太麻烦了,都看过不知要到什么时候,还是数数麻包就可以了。
他们一会儿又说洪衍武他们太不相信人啦,说没想到堂堂的首都人,也是这样的小家子气。
可他们今天偏偏撞见了克星,无论怎样作好作歹,洪衍武就跟没听见一样,只是低头对货。
这样一来,哪怕其他人有点觉得脸面上不好看,也没其他心思了,都跟着洪衍武默默数着、验着。
马脚很快就全暴露出来了。
敢情这些货,就堆在最上面的六七个麻包是完全没问题的,越往下猫腻越多。
像第二层的麻包里,不但开始掺杂次品了,数量也对不上了。
最严重的的一包,竟然掺了一百四十五条次品,数量也差了七十三条。
而让人尤为可气的是,最底下三包根本就是没加工的半成品,这兄弟俩居然浑水摸鱼拿过来凑数。
由此可知,这兄弟俩一开始就是打着坑重庆人的主意来的。
末了,真正合格的毛领子,实际数量只有两万四千一百余条。
跟原本数目一比,几乎有六分之一的水分。
所以事情到这儿又有了变化,洪衍武是真的不乐意了。
他当场就说,自己最讨厌别人做生意不实在。
明明他在帮兄弟俩,可他们居然想懵他。
这样的话,四毛一条的价钱不行了,对这批货,他只肯出八千块买。
那兄弟俩被揭穿了勾当,表情不免悻悻然,却死也不肯再蚀这一千多块了。
一个赔笑说,“谁做生意不是这样。有什么稀奇?你们精明,数过了,那就按数好的算嘛。”
另一个态度更是满不在乎,只说,“你们要真是好心,何必再杀我们的价?一千多块对你们不算什么,可于我们是救命的钱。”
洪衍武也不废话,冷冷一笑,招呼上所有人扭头就走。
见如此,陈力泉也不愿意再管了,跟着摇摇头也跟了上去。
这一下,两兄弟才傻眼了。眼瞅着洪衍武他们就要过马路,进“高第街”了。
最后一刻,俩人不得不狠狠一跺脚,齐声招呼,又把洪衍武他们唤了回来。
只是洪三爷的自尊心可是很贵的,哪儿能让他们白白使唤。
得,这一番回转,八千块的价儿也不给了,张口又去掉两千,就给六千块了。
这下兄弟俩差点没吐了血,各自怒不可遏地喊了起来。
“你们已经占了老大便宜,何苦逼人去跳海?也太狠心了。”
“不卖,不卖了!我们就是亏死也不卖了!让你们一分也赚不到!”
可洪衍武哪会怕他们这个。爷劲儿一端,侃侃而谈。
“我早看明白了。对你们这样的人,讲情讲理是没用的。”
“总归你们不会想到别人的好,永远会觉得自己吃亏。就是我们再替你们着想,再尽力帮你们,你们得着机会,也要坑我们、骂我们的。”
“所以跟你们明说吧,老子现在就是要割你们的肉了。爱卖不卖。威胁谁呀?”
“你们也不想想,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还会有谁要你们的货?
“再说了,花城的好东西这么多,我们买什么回去不赚钱啊,犯得上跟你们这些破领子较劲?”
“多劝你们一句,现在卖还有六千呢,至少回家去还能还债。要是用钱带点对路的东西回去,也没准就能堵得上这窟窿。”
“可你们要不服,非得慢慢等,那就真得有个准备了。等你们再要卖我们的时候,对不起,就只能是四千块了……”
“嘿嘿。你们还别瞪我,这还算好的呢。要是我们钱花完了,你想卖,我们还不要了呢。”
“万一你们再要把工商等来,抄了你们的货,那更是一了百了。哪儿的海水不能呛死人啊?想死还不容易?”
好,就这些话,一句比一句杵心窝子。
让这两兄弟听得情不自禁地面色发白,浑身哆嗦、
可这一次,不同的是,哪怕他们再怎么哀求,洪衍武他们再没人报以同情了。
甚至那个当哥哥的一头扑倒,要给他们磕头求饶,反倒更增厌恶。
洪衍武丝毫不为所动,就说再来这一套,他们马上就走。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