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黄的拥有的时间很少,他们反应不了这么快。
那也就是说那伙儿人偷凳子绝对是真的有用处。这就是症结所在了,到底有什么用呢?
那些破凳子都用的半旧了,也不是红木的。就是点水曲柳儿而已,难不成也要摆大席啊?只要不傻,偷什么都比这些玩意划算。
正是想到这些的时候,洪衍武心里突地一动,凭本能似乎感到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可惜偏偏又不能完全想透,距离碰触到真正的答案还差了那么一丁点。
就这样,他一宿净梦见长条凳子了。直到第二天早上,大食堂的人为了省事,用小推车给他和泉子送来早饭。他看见那辆由大哥给他打造的工具车,才受启发把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大哥……木料……家具……摆席……对啊!
现在外面流行的家具颜色是什么?就是“地板黄”,那就是用腻子,用调和漆,用水曲柳做的。
何况木料紧缺又是众人皆知的事儿。大哥这么个木匠,要从厂子腾挪点木料也不容易。所以真把人逼急了什么招儿都想得出来。
再说,不就是结婚喜宴来的人多么?要不是图木料,大量的长条凳子对老百姓来说,也只有这种场合才用得上。
总之,洪衍武是认定了这一切肯定跟“结婚潮”有关了。那么他们现在找人事科长和庞师傅就是为了弄清厂里到底有多少人即将结婚。
人事科长能提供的是开结婚介绍信的名单。而庞师傅能了解的情况就更全面了,就连一些还没领证的和职工家属他也能知道。
因为现在结婚办酒席都是请相熟的厨师家做去。结婚的人又多,食堂大师傅便成了香饽饽,外快根本挣不过来。甚至想办事的人家必须得提前俩月打招呼预定才行。
但这种事又是单位不允许的,也就只有庞师傅才有这个本事,能问出大家的实话,在食堂里做一个较为全面的统计。
就这样两相一印证,确定了几个最大的怀疑对象。结果当天晚上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原来这事儿是厂里一个姓刘的和一个姓臧的电工干的。
起因是两个人里,那个姓刘的电工马上要结婚了。可打家具到最后,偏偏差个酒柜和两个简易沙发扶手的木料。
未婚妻一下不乐意了,说必须得给凑足。那姓刘的心里急得跟火上房似的,简直成了一块心病。
从此那别管走到哪儿,见到木头就用指甲抠抠,发现是水曲柳时,他嘴里就兴奋地叨唠着“曲柳儿、曲柳儿”,可那些木料都是人家的,不归他。
这样作为他同班组的同事,姓臧的电工就出了歪主意,说食堂的长条凳子看见没有,全是水曲柳。咱多弄走点,你让木匠给拼拼,酒柜和沙发不就出来了么。
后面的事儿就和洪衍武推断的差不多。俩人找机会配了把钥匙,看好了地形。在洪衍武替班的那天晚上买了吃的喝的,留在电工组就没走。
等眯到了三点钟,他们一看食堂灯黑着挺高兴。跟着就去扒了食堂边的墙头,再一看见约好的俩哥们也蹬着三轮车准时到了。立马行动。
俩人先一手一个把食堂的长条凳子统一集中到了墙头下,跟着一个人登高,一个人递,也就四点刚过。这八十多条凳子就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厂。
还别看他们偷的容易吧。最后破案更容易。
因为当时居住条件有限啊,找到刘家门口,有好些长条凳子就在院里明面摆着呢,根本不用进家门就给确认了。
等再一进去找着人,也完全没费唇舌,姓刘的电工就都把一切经过给秃噜了。
可笑的是,他一点也没讲哥们义气,为姓臧的瞒着,反倒抱怨自己被害苦了。
原来用那些凳子都是老料,拼出来的家具颜色比其他的家具发深,木匠怎么用腻子粉调都调不出来。
结果他未婚妻还是不乐意,反倒这些旧凳子太多没法处理,连送人都没人要。要不是家里还准备办流水席要用一些,他早就给扔了。
所以完全是冒了回傻气,干了一次损人不利己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