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再没去找其他的“海碰子”,“三戗子”家和“虾爬子”家的遭遇让他彻底寒心了。
要说其实还有一个地方能筹到钱,“老刀鱼”家。
可“大将”仅动了下念头就放弃了。原因倒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老刀鱼”的仁义。
这老爷子,钱送来了就没找过他。后来大概知道海参买卖赔了,老爷子也就让闺女送来了一句话。
“我们不缺钱,先紧着大家,再算我的。真没有就算了,我们手里的钱够养老了。”
不亏是老辈儿人啊,讲究!可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对不起人家。他怎么能再张口呢?
“老刀鱼”的老婆是个药罐子,他不是不知道。天知道再找人要钱,老太太会不会心里着急犯了痰喘。
再说了,老爷子都这么大岁数了,他真把钱借走了,什么时候能还上啊?要拖个十年八载的,实在不像话!
所以说现钱是没有了。可不要紧,他不是还有些东西嘛。直接拿东西抵债。
就这样,第二天,不顾三十九度的高烧。“大将”装作没事儿人似的下了床。
他蹬上辆三轮车,自己去存酒的仓库,把所有茅台和五粮液都拉回了家。又把剩下的十几块手表找了出来,就专等着债主子上门了。
只可惜啊,哪怕“大将”自以为做足了充沛的准备。现实里的演变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10月11日下午,下班之后,“三戗子”和“虾爬子”两家的亲戚依次都来了。可没有钱只有东西,这些人谁进来都不乐意了。
“大将”和韩莹只得再三解释道歉,这些人才勉强接受。可紧跟着呢,又因为一个问题乱起来了。
谁拿什么分配不均。而且价物也难以平衡。
谁都想要手表,还挑牌子。都不愿意要酒,而且定价也往低了压,一块一百多的手表,你说只能算一百,他说只能算九十。茅台官价儿还八块呢,一家只乐意给六块,另一家又说得五块。
这一下就乱套了。本来一些已经算好的人都觉得吃了亏,全不干了。一时间,把“大将”的小屋吵成了小市场。任是“大将”两口子怎么压怎么劝也没用。
这哪儿还瞒得住啊?别说隔壁邻居们不少出屋来瞅。“大将”的妈和抱着小谢武的姐姐也都过来了。
“大将”倒是说过今儿家里要来不少人,可她们没能想到这通乱啊。也没想得到都是来讨债的啊。“大将”可一直瞒着家里亏钱的事儿呢。
“大将”的姐姐看不得兄弟吃亏,这事儿先弄了个大概其,就跟这些人就对上了。死乞白赖不让他们往外拿东西。说价儿必须重新算过。
你推我搡间,立刻就把他怀里的小谢武给吓哭了。
好在“大将”妈及时压住了阵脚。
老太太是个好强的人,看不得这场面,更不容别人戳自家脊梁骨。
立刻就喝止了闺女,先接过她手里的孩子,又说“你抱着孩子瞎争辩什么?不就是欠钱还债嘛。我们老蒋家砸锅卖铁也不欠人钱!去,把我屋里的二百块钱都拿出来,给你兄弟添上一份,能凑一点是一点。有谁觉得拿东西亏的,就拿这钱。其他的我做主了,既然刚才说好了,就按说好的价赔给人家!”
这一下全场肃穆,唯独“大将”和韩莹的眼圈儿都红了,她们实在是感到愧对母亲。更难受千防万防,终究也没防住让母亲跟着操心着急。
但俗话怎么说来着,不怕没好事儿,就怕没好人。
就在“大将”姐姐嘟囔着嘴去屋里取钱的时候,屋里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寸头”悄悄溜出屋跟去了。一转眼的功夫又跑了回来,冲一个抽烟把牙都抽黑了的中年人就报告,“爹,他们家有电视唉,还是外国的呢……”
这立刻又生事端,那中年人立刻声明。
“我不要酒,也不要手表了。我要你们家电视!”说完就叫儿子带路,直奔“大将”妈的屋要搬电视。
“大将”这下蹿了,他和韩莹也不顾“大将”妈的劝阻都追去了。
俩人从后面拽着那对父子不让他们动。各自都说我们欠钱,我们还你们,那屋东西是我妈的。
可没想到,那中年人冷笑一声,居然压着声音对“大将”说,“你再拦我一试试,小心我去给你报告。警察来了,把你们家全抄了。你人,还得进去……”
这下“大将”傻了。韩莹也愣了。最缺德是旁边那“小寸头”。借机狠狠一推韩莹,一下把韩莹推在了地上。腿磕破了,手也搓破了。
听着妻子一声痛呼,追出来的“大将”妈急得直叫,怀里小谢武哇哇大哭。
“大将”顾不得别的,赶紧就去照看韩莹,可他也生发烧呢。又气又急,头一昏,没把韩莹扶起,自己倒一歪,坐地上了。
屋里那头也热闹,父子俩要进门被“大将”姐姐给堵住了。两个人死命往外拉门要进去。里面一个女人拼命拽着门叫救命。
至于围观的人,其他的债主子们鉴于同处在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