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父亲任何劝慰的机会了。
水庚生见水清自己闪着泪花,还在故意逗他,也是既欣慰又好笑。
可之后看着大闺女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怀抱里只顾着吃手的水晓影,温暖之中却不禁一声叹息。
他怎么不明白啊?这个闺女呀,其实最让他担心的地方,就是太会替别人着想了。她总是成全别人,苦着自己。
而且别看表面上脾气挺和顺,可骨子里却比谁都倔强,属于认准了一件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那种。
这样的性子,又有文化,顶有主意了。就是真肯好好坐这儿听他说,那也是白搭呀!只有姑娘拿着他的,他根本降不住这丫头……
水庚生自己抱着孩子留在屋里不提,水清倒是真的很快跟母亲和好了。
这并不奇怪,亲人之间是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的。特别是母女之间,什么话都好说。
作为水清来讲,她强楼着母亲的脖子,脸贴脸地说了几句暖心话之后,水婶儿的气便烟消云散了。
母女俩就此破涕为笑,重归于好。跟着一起动手,终于在下午一点过后,让全家人吃上了久违的午饭。
这种和睦的全家团圆气氛一直维持到下午五点。
最终,在父母出于担心女儿走夜路的连声催促下,水清趁着水涟逗弄水晓影的空档儿,赶紧拿起自己的东西,一步三回头地和水澜结伴儿走了。
之所以会这样,是水清离去决不能被水晓影发现。否则,那孩子舍不得妈,又得不歇气儿地大哭一场。
到底能哭得怎么撕心裂肺、怎么让人心疼就不说了,关键是这孩子曾经自己哭背过气去。没法冒这个险。
而当天的晚上,一直到躺在床上,水庚生才对水婶儿开展她的思想教育课。
半辈子的夫妻了,他最知道自己老伴儿的脾气,总得先把气儿消了才能听人劝。
而且他也懂得先褒后贬,先认可老伴儿关爱女儿的心思,才跟着指出她的不是之处。
“……不是我说你啊,你的心是好的。可你今天非提把晓影送走干嘛!你那闺女跟你一样,天生的护犊子,她能不急眼?再说了,我最知道你,你那话就纯属没用瞎咧咧!现在要把孩子送走,可和清儿刚回来时候不一样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养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了。我敢说,真这么办了,不出三天,你第一个就得想孩子!”
“哎,还用你说,我自己也后悔了,是不该说那话。可我不是替咱们清儿着急嘛。你说以后她可怎么办啊?万一真没有个丈夫。一个女人自己活在世上,苦得很,累得很……”
说着,水婶儿捂上了嘴。半晌,情绪好点才又继续。
“……你今天没在家,是没见着清儿那同学。穿着体面,特别会说话,一看就有文化。我觉着和清儿特般配。他们要能成了,两个大学生可有多好啊。哎,真是可惜呀……”
可她这番话,水庚生却不认同,甚至皱着眉有点不屑。
“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找不着丈夫?就凭咱们清儿这条件,天下好男人不可能都是瞎子。你又懂什么叫般配了?那小子都能被个孩子给吓跑了,你乐意闺女嫁给这样的人?他还把买来的东西都拿走了呢,我就没见过这么小家子气的!知识份子?吃屎份子吧!就看他这点担当,就不像个站着撒尿的!难怪清儿跟我说,压根就没看上那小子,就是借孩子打发他呢。我看咱闺女比你明白多了……”
水婶儿的态度终于有了动摇。只是根深蒂固的担忧仍旧挥之不散。
“啊?清儿也是这么跟你说的?那……可能真是我想岔了……算了,你的话……也有道理。不行咱们再就另谈一个!不过话说回来。真有条件好的人乐意娶个带孩子的大姑娘吗?那男方的家里怕也不同意吧?这好说不好听啊,又不是寡妇改嫁。别说别人了,我自己要有儿子我也不干!”
水庚生有点不耐烦了。再次重申自己的一贯主张。
“哎哟,孩儿他妈呀!你又来了,什么寡妇改嫁?有你这么形容自己闺女的嘛!我还跟你说,天下好男人多的是!我就相信一条,老天爷不可能净让好人吃亏!好人有好报!谁的缘分,那月老肯定暗中都给安排好了。咱家清儿一定会有一份美满的姻缘的。一定会找着个懂得心疼她的人。又厚道又有担当,怎么也比那个娘们唧唧的小子强一百倍……”
水婶儿当然也愿意相信这个。可两口子之间斗嘴同样也养成了习惯。
“……哎呀,你也别把人踩乎到底,至少那小子模样真挺好。其实我吧,还真是喜欢有文化的人。看着干净,有涵养。咱们清儿那么斯文的人,我可不乐意她找大老粗……”
“大老粗怎么了?我就是大老粗,大老粗都有爷们样儿!不像那些小白脸儿,人软,嘴碎,都一副太监样儿……”
“啊呸!瞎说!你闺女才嫁太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