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白大褂里,叫唤得特别厉害的,是一个四五十岁,脑袋几乎没了毛儿的半老头子。
他甚至都没怎么理会杨卫帆,直接把主要目标对准了病床前施诊的寿敬方。
“我说,那位行针的老同志,年轻人不懂事,你怎么也不持重呢?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难道还不明白,以病人的现状,你无论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只能对病人的身体造成伤害……”
“唉,等等……你……你用的是什么针?我怎么从没见过呢?还有,你知道不知道风症是不能沾酒的?你又给病人服了什么药?我闻着怎么有硫磺味?”
“不,不对!你这药可能有毒啊!你快停手!别再弄了!我现在警告你,哪怕你是被胁迫的,可如果你行医施诊的方式有问题,我们仍然是可以追究你的责任的……
“喂,喂,我跟你说话呢?你究竟是哪儿的大夫?你的领导是谁?我要给他打电话!”
只是无论问什么,寿敬方都始终不答话,这可把那秃顶老头儿气得不善,他挥着拳头几乎都要从地蹦起来了。
而他这么一通咋呼,倒是把韩山给提醒了。
是啊,怎么糊涂了呢?杨卫帆既然死犟,那把他请来的大夫说服了,也一样呀。
这么一想,韩山也冲寿敬方喊了。
“老同志,我们跟你说话呢。你知不知道,这位可华医研究所刘副所长。你可千万别自误啊!你的诊治方法要是有问题,一旦出了事儿,你可真的付不起这个责任。你还是听刘所长的……”
其实说实话,寿敬方性子孤傲,是个我行我素的人,根本不会在意旁人说他什么。
特别行医的时候,又是他最平静沉稳的时候,哪怕外界再乱,干扰再多,他也得先顾病人这头。
这叫专业素质。他一直没言语,只顾行针,足以说明一切。
但是,寿敬方毕竟也是人,是人有脾气。
要是旁的还好说,这一听到“华医研究所”五个字,他可有点沉不住气了。
不为别的,他没忘了当初安排工作,一直等了好几年,终究是被“京城华医研究所”和“京城华医医院”拒之门外。这事儿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疙瘩。
所以他还真的停了手,抬起头来好好打量了几眼那秃顶老头。
“你是华医研究所的?还是副所长?”
“是啊,如假包换。”
秃顶老头还以为是自己名头奏效,才引起对方重视。面有得色。
韩山也不知里,还以为寿敬方态度松动了,赶紧证明。
“是,老同志。这刘副所长,还身兼药理试验室的主任呢。绝对的业内权威啊。”
可事实却是寿敬方一声冷笑,接下来的话可不大好听了。
“我听说华医研究所,多是‘四大名医’的徒弟。肖龙友对《伤寒论》的研究颇有建树,施今墨注重辨证,汪逢春擅长时令病,孔伯华为温病大家,我倒想请教,您究竟是师从哪一位啊?”
这一问可谓切要害,那秃顶老头有点结巴了。
“我……我,不是四大名医的徒弟。我是医学院毕业的……”
寿敬方似乎早有预料,再次嗤笑一声。
“医学院?原来是西医改的医?那难怪了。我觉得你也不会是‘四大名医’的徒弟。我劝你一句,你那个什么副所长,什么主任的。以后别拿出来挂在嘴,丢人!”
这可是明面的羞辱,韩山傻眼了,秃顶老头当然也急眼了。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还没听懂呢,你是个棒槌!”
嘿,这寿敬方居然又损了秃顶老头一句。
可这还没完呢。目光烁烁的寿敬方,连着又是好几声质问。
“你还别不服气。我的针你说没见过,那么我问问你,《黄帝内经》的《灵枢》篇读过没有?‘九针’你都不知道,还能当副所长?对了,你还是什么药理试验室的主任。可你这个大主任,难道只能闻得出黄酒和硫磺来?其他的药呢?我给病人服的药是六十多味配的,你闻出这两种来了?这水平?”
这突如其来的教训,真是让所有的“白大褂”们集体愕然。韩山和秃顶老头尤其瞠目结舌。杨卫国,杨卫疆也都大惊失色。
因为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寿敬方会一点不客气,教训起知名的华医权威来了。
而且似乎他还挺占理,说得秃顶老头竟无言以对。脸红了半天,才不堪受辱的反驳了几句。
“我……我又不是研究针灸的。‘九针’当然知道,只是没见过而已……至于你的药,我……我当然闻得出来,你用的……用的是‘回天再造丸’,对不对?你这是照本宣科,我已经试过了,那没用……”
却不妨寿敬方又一口打断。
“谁说是‘回天再造丸’,告诉你,是‘回天再造丹’,差一字,谬千里。丹药和丸药的区别你总知道吧?我不用黄酒化丹,怎么给病人服用?我不用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