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贼行里的出师),给你师父争个脸面呢。”
“滚子”喜出望外之下,也顾不得其他了。当街硬是在行人的瞩目下,恭恭敬敬给“伸手来”磕了一个头。
起来嘴里还说呢,“师叔,能给您当引路童子是我的大造化。我保证好好学……”(“童子引路”指贼行里有实力有势力的人物,在旧社会,有这派头的,多是一方地界的“老头子”)
就这么着,仨人随后把包随便一扔,只拿了里面的钱,便高高兴兴回去了。而从这一天起,“滚子”也就心怀激荡地,在“伸手来”的指点下,苦练起窃术来。
在他看来,他的师叔简直堪称一代“贼王”啊。他怎么能不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好好求教呢?
他也有追求啊,他有朝一日也想当“翻手金覆手银”的“神佛”啊。要真错过了这一站,他非得后悔一辈子不可!
而对于“二头”来说,有了“伸手来”,他倒是满可以彻彻底底松一口气了。
说实话,他心里的包袱太大了。这一年多以来,他一直就觉着对不起兄弟们。一直在为兄弟们每况愈下的生计发愁。
仅从“伸手来”让他得以解脱这点来说,他的崇拜和感激之情,就不比“滚子”少多少。
更何况“伸手来”还帮他一雪前耻。带着他过上了每天逛公园,下馆子,手里的钱花不完的舒服日子。
所以根本不用“伸手来”提一个字,他就主动让贤,实心实意地退居后面,把小团伙的掌控权都交出来了。
就这样,“二头”和“滚子”没多久就对“伸手来”死心塌地了。若说奉若神明或许有点过,但真心折服是绝不夸张的。都是心甘情愿听指挥,绝没办个不字儿。
只是他们虽是样样满意,心满意足。“大眼灯”这个当哥哥的倒是对“伸手来”的一些作为,有点看不惯了。
不是为别的,问题还是出在了“滚子”身上。
明显的,之后没几天,“大眼灯”就发现了“滚子”身上发生了某些巨大变化,他不能不为之担心起来。
怎么呢?
敢情“滚子”只要出门,总得偷回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刚开始的那一天吃过了午饭,“伸手来”和“二头”留在饭馆里喝酒,“大眼灯”就带“滚子”去洗澡。没想到回来之后,“滚子”竟撂桌上两块三角形状的肥皂。
“大眼灯”当时可是大为吃惊,立刻就明白这小子是把人澡堂子里的肥皂都给偷回来了。
说到这儿您还别乐。这肥皂代表的意义,可和今天人们的认识完全不一样。
在当时的这个时期,由于轻工业水平的落后,肥皂属于限量供应物资,每家一个月只有一块“灯塔牌”肥皂。
而且买了香皂就不能再买肥皂,一家子洗衣洗脸洗澡就靠这一块儿。还别看肥皂只卖两毛一,二十一块您也没地儿买去。这能不是宝贝吗?
当然了,肥皂这么紧张,许多人就都开始想辙了。首当其冲,澡堂子里的肥皂就成了人们觊觎的目标了。
您想啊,买一个澡票两毛六,如果洗完了澡顺手牵羊带走一块肥皂那不就赚了嘛!白洗还落块不花钱的肥皂!这事儿可有多么美呢!
可同样的,因为社会整体紧缺,澡堂子除了定量下发的肥皂,也没地弄多余的去啊。
平时用,不但得先把淡黄色的软肥皂送到锅炉房烤成蹦楞脆、红透亮的,还得拿菜刀剁成三角块呢,就是怕耗费快,也防和顾客自带的混淆。要老这么丢受得了吗?
那么相应的,当时澡堂子就有了特殊规定,为了防盗,把肥皂与员工的收入挂钩起来。
一是超过耗费标准是要扣全体奖金的。另外就是鼓励员工集体反扒,抓一个偷肥皂的罚款一块,谁抓着的有谁五毛。
这么一来,澡堂里面人人都练成了专项反扒的本事。通常的那些老办法就都没用了。
还别说藏毛巾里的,女部藏头发里,都能让服务员给破了。甚至有人靠这个,一天就能多挣十五块的。
您说,澡堂子这地方又不比别处,洗完澡的人都是光着出来,身上一览无余,除了这些办法,偷了肥皂可怎么带出来?“滚子”能做到这一步他容易吗?
所以“大眼灯”的吃惊,绝不是他觉得“滚子”在瞎胡闹,主要还是好奇他偷肥皂的办法。
“滚子”倒也不隐瞒,嘿嘿一笑,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还真得说,既想偷就有办法,敢情这小子是肩膀横披自己的大毛巾,靠俩胳肢窝,一边一块,他给夹出来的。
肥皂可是有用的东西,“大眼灯”不能不夸“滚子”两句。可他哪儿想得到啊,从这时候起,这小子可就变本加厉,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过了一天,下起了小雨。大伙儿指派“滚子”打着雨伞,带上饭盒去饭馆打菜,打算就在家里喝酒过阴天了。
可谁知道这小子去了老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没打来饭菜。倒是从人家饭馆后厨偷回两只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