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武一琢磨,这事儿挺合适。真成了,钥匙给“小百子”拿着正好。反正他天天在这儿倒票,家又住附近,什么时候找他都方便。何况能时常照应着,也丢不了货。
于是,他就让“小百子”回去问问,看电工头儿缺电器不缺。
这样一碰即合,最后他们以六百块的价钱,把那台索尼十四寸黑白电视卖给了电工头儿。是又赚钱,又解决了问题,一举两得。
可就这,那电工头儿事后还感激不尽呢。他算懂行的人,自然明白那台电视的好处。
这位声称那电视一搬回家去,整条胡同都轰动了。邻居和家里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清楚的电视。让他饱受恭维和夸奖,是大大的露脸。
所以他事后还专门请“小百子”搓了一顿,感谢他撮合了这桩美事儿。
由此便可知道,这批货要想出手,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反正这么说吧,卖货比买货痛快。没怎么费劲,资金进出就走上了良性轨道。
还是洪衍武卖海参的招儿。找个条件好点的旅店,只要用电视机的包装箱一顶门,就不愁没人找上门儿来问价儿的。
尽管洪衍武一方要求必须给现金,可那些出门在外的采购员大多数都有自己的办法,即使手里钱不够也能通过关系凑上。这样很快能放出货去。
而且这些人不但要“砖头”录放机,黑白电视机。对彩电简直眼红到家,出两千块都不带含糊的。
最顺当的一天,“糖心儿”和“刺儿梅”用假介绍信一共租下了五间不同旅店的客房,这也就意味着当天卖出了五台电视。
有一个人甚至还嫌一台彩电不够呢,非想跟她们多买两台。就这份儿财大气粗,把“刺儿梅”都给吓住了。
后来“糖心儿”一套话,才知道这家伙是东北一家大型机械厂的采购科长。他除了自用,还惦记着用这玩意孝敬工厂书记,想捞个副厂长干干呢。
不过记住了洪衍武的话,“糖心儿”还是没答应他。这倒让“刺儿梅”很有点惋惜。
总之是方方面面,一切井然有序,大有斩获。但有些或许会伤感情的问题,恰恰是在最好的时候出现的。
比如说,像这些新型电器,对“糖心儿”和“刺儿梅”同样有难以抵御的吸引力。
她们都有心想弄回去一台彩电,自己先过过瘾。反正事实充分证明了,即使看过,那些想买的人也不嫌弃。
可洪衍武却不这么看。为这个,他专门儿和“糖心儿”商量过一次。
他的意思是东西是好,可放在他们这样的人家里就会出事儿。别人要问哪儿来的,多少钱,又怎么圆得过去呢?
何况这么美的差事,利润丰厚的关键就是因为别人不知道。
现在还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地主”大概也没把他们的生意当回事。可“刺儿梅”真要弄回去台电视,谁还看不出这里面多大的利呀?弄不好就是横生是非。不能说就保不住这个金饭碗,但至少也得分出去不少。何苦呢?
所以照他的看法,“糖心儿”和“刺儿梅”暂时弄个录音机过过耳瘾就行了。剩下的这些,等到许多人家里能看见了,才好放心享受。
“糖心儿”可是个精明人,这道理一听就懂。何况洪衍武又给她腕子上戴了块儿刚从服务部买的“欧米茄”坤表。即使有点小失望,也给扔沼蛙河里去了。
于是她想了想,便欣然点头,私下里去找“刺儿梅”沟通去了。
出乎意料的是,“刺儿梅”竟也并不糊涂。或许是年长的原因,对人情世故的理解尤为深刻。
她不但很通情理地认可了洪衍武的道理。而且还主动谈起了分钱的事儿。
当初说的是五五分。她倒不是嫌少,而是嫌多。
因为她觉着大部分事儿都是“糖心儿”和“洪衍武”解决的,按这么来,根本不合理。
她真正的意思是自己出的本钱少,又是“糖心儿”想着她,才能掺乎进来的。很承情也很知足。既不想欠他们太多,也不想以后闹得大家都心里不平衡。
所以她的意思是自己就拿三成,其余的就是“糖心儿”和洪衍武他们俩自己的事儿了。
对这件事儿,洪衍武很意外也很欣慰,就跟“糖心儿”说,“人跟人的关系有时候就象数学题,真得画等号才能更好地维持下去。‘刺儿梅’既然能这么想,这就是她的福气,你们在一起也会更长远,更舒服,对谁都是好事……”
没想到“糖心儿”马上就一连串地问,“咱们俩也要这样吗?怎么才能划上等号?你要拿多少才满意?”
洪衍武这下立马懵了。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忘了“糖心儿”不但是个女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还能怎么样呢?只能子儿不要,说这笔钱都交给“糖心儿”管。攒钱等着结婚呗。
还别说,他这句话还真算没答错。
因为“糖心儿”很快就满带微笑,把一块儿“劳力士”男表戴在了他的手上。
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