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主”们的生活内容实质非常丰富。不但有勾心斗角,有刀光剑影,有推杯换盏,有男盗女娼,有真流氓假仗义。同样,也充满了种种意外。
“聚星楼”二楼,酒宴进行中,本来几个“把子”一直是在商量具体操作步骤的。
首先“八叉”和“小地主”不比“小雷子”有一往无畏,独霸西单的野心,而且还有“老鬼”给托底。他们本着万全的打算,还是想用二手价儿,把“瑶子”、“钉子”拉进来,这样稳妥。
接着大家又开始商量具体实施打击的方式。
公认最靠谱的法子,就是先去摸准北城几个“把子”的行动规律,同时下手,连他们底下的“队长”一起打掉。这样群龙无首,就能以最小的代价迅速攻占对方领地。也有余力做后续防守。
可就在几个人颇为愉快地干了几杯,继而要商量突袭时彼此配合细节问题时,谁都没想到“刺儿梅”竟在这个时候找来了。
像是有什么不好明言的要紧事儿,“刺儿梅”神色带着点急切。
先是为自己贸然打扰,跟大伙儿道了声歉,然后神神秘秘地在“小地主”耳边嘀咕了几句,就把他给拉出去了。
跟着就听见二楼的楼梯口,又传来另一个中年女人说话声。因为离得远,具体内容听不清,但似乎是在恳求什么。
合着“刺儿梅”还不是一人儿来的。
再然后,“小地主”似乎又说了什么,那个中年女人就缀泣起来。
而“刺儿梅”的语速开始加快,声调也高了几分,叽叽喳喳说了老半天。很明显,又在争辩着什么,和“小地主”似乎分歧很大。
这会儿,“八叉”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流氓秉性一发作,便开始编段子。
“嘿,这个‘地主’啊,怎么老这么‘色’。丫肯定又没管住裤腰带,把谁家大姑娘的肚子给弄大了。看吧,连姑娘的妈都找到门儿上来了。就“刺儿梅”这性子,大约是不会把“老二”接进门儿的。弄不好得挠“小地主”一脸血……”
这几句黄腔儿一打,包括“小地主”的兄弟都哈哈大笑。
唯独没乐的也就是洪衍武了,倒不是他多正经,而是他在仔细分辨那中年女人的声音。
那是一口带着“沪海”口音的普通话,让他越听越觉得耳熟……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的谈话告一段落了。
就听得“刺儿梅”大声骂了几句脏话,似乎真跟“小地主”翻脸了。然后“蹬蹬”一阵楼梯响,竟然和那中年女人一起走了。
这一切表象无疑更落实了“八叉”的推断。这家伙不由哈哈大笑,见“小地主”返身回来,还公然当面挤兑。
“‘地主’,你丫到底干什么了?真‘红杏出墙’啦?回头别让‘刺儿梅’再给你丫煽了……”
“不泼脏水不解恨是吧?告诉你,为了大家伙儿,我今天可是视金钱如粪土,绝对做到位了。不但推了桩天大的买卖,还把自己媳妇得罪惨了……”
开玩笑分人,“小地主”虽然情绪不佳,跟“八叉”却不会计较。而且他也有心炫耀自己的仗义,随后就把刚才具体情况都当众说了出来。
“这事儿是这么回事。‘刺儿梅’一个爱玩牌姐们儿,在北边儿让一伙儿人给绑了,对方大概知道这妞儿没少赢,狮子大开口想要勒索一万块钱。”
“那被绑的妞儿有个干妈,得到对方的口信儿后,当然就急着救人。可一是她手里没这么多钱,钱都是她干闺女自己管着的。二也是怕对方拿钱也不放人。没辙了,就托到‘刺儿梅’头上了,想求我出面把人捞出来。”
“她的意思是,先给一千块现钱,等人救出来再给九千块。这就等于对方开价的一万,全给我做报酬了。”
听到这儿,大家皆为动容。
谁都没想到这求上门儿的,真有这么大的身家,而且也真肯吐这么大的血。要不是一锤子的买卖,单说这价码儿,已经超过洪衍武的手笔了。
“八叉”更是眼睛发亮,还“我操”了一声儿,贪财的神色溢于言表。
别忘了,想当初,他和“小地主”不惜跟洪衍武以命相搏,冲突的原因也不过是为了争几千块钱,怎么可能不眼热!
可老流氓毕竟老于世故,脑子都够使。没人认为这钱好拿,“八叉”也相当肯定。
“听着倒是馋人,可谁都不傻,风险必定是相对的吧?”
“没错!‘雷’是真不小!”
“小地主”点点头,果然确有内情。
“说起来,那被绑的妞儿不是一般人。她在北边儿一直‘打游飞’单干,可‘蹬车抓分’,无论哪条公交线线儿都平。可见人人都给面儿,混得相当开。而且还有传言说,她是北城一个特牛x的“老炮儿”看上的“褥子”(黑话,指专门陪睡的姘头)。”
“那个横主儿姓申,咱们南边不熟,可据说是相当了不得。他好像是新街口周爷(指‘小混蛋’)的把兄弟,在周爷死了之后,曾主持北城的大局,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