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上,洪衍武带着“淘气儿”就挡在了“老褡裢”手下的半队人马面前。
说是半队,是因为“大抄”进去了四个,现在这伙子人只剩下五个。正由“大佛爷”“大金子”带队,从右安门到丰台火车站的“351路”下车,准备过河找饭馆吃饭。
要知道,“老褡裢”的人在洪衍武手底下已经不是吃过一次亏了,这乌漆麻黑的时辰,一见着他就跟撞见阎王似的。谁能不肝儿颤?
就在几个手下哆嗦的同时,“大金子”下意识就去摸后腰的攮子,同时色厉内荏地喝问。
“‘红孩儿’?‘淘气儿’?你们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找你们玩玩!”洪衍武一脸微笑,横着膀子逼上来。
“我们没惹着你们啊?”
“放屁!坏我们生意还装傻充愣?你们几个小子怪话挺多啊!居然还撺腾别人等到开场后再买票,想让我们票砸手里是不是?”
一听这户,“呼啦”,”大金子”一方五人,齐齐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二话不说,颇有默契地掉头就跑。
可哪儿有这种便宜事儿啊。他们才刚跑了没几步,就见桥头边又走来一个魁梧的身影,手从袖子里一抽,举起了一个一尺多长的棍状物。
“陈大棒槌!”
谁也不傻,五个人立刻止步,然后背靠背围成一团,腰间一片光亮闪烁,显然刀子都拔了出来。
这一下,桥上本来不多的行人都发觉不妙,立刻狂奔离去,须臾间,石桥上就空无一人了。
但没想到,洪衍武一方却没丝毫顾忌,两边人仍旧慢悠悠往桥中间逼来。而且洪衍武还语带嘲讽地说了一句。
“喝!有胆量,我喜欢!这样才能过瘾嘛!”
得,就这一句,彻底瓦解了好几个人的意志。瞬间三把刀子被弃了手,扔在了地上。”大金子”见状,也只能带着另一个小子,跟着把刀扔了。
“洪……洪爷,‘淘气儿’,你们可都金盆洗手了啊,这样可犯规矩!”“大金子”突然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赶紧嚎了一嗓子。
哪知洪衍武一句就给他堵了回去。
“屁话,老子又不是来抢你们地盘,犯什么规矩!相反的,你们故意砸我们饭碗,这不是想逼我们重开山门嘛!”
“洪爷!我们错了,您大人大量,网开一面,我们保准儿不再犯……要不,要不,我们兜儿里的‘叶子’您都拿走……”
”大金子”慌乱之下,赶紧让手下们掏钱,不一会,七手八脚凑上了八十多块,这是他们一天的收成。
哪知洪衍武只不屑地撇了一眼,根本不接。
“琢磨什么呢!我们可都是‘上岸’的人了,哪儿能再‘洗佛爷’?不能‘犯规矩’不是?把钱收起来……”
”大金子”一头热汗,“那……那您什么意思?”
“没别的,爷就喜欢看蛤蟆跳水!你们几个今儿再让爷开开心吧……”
“啊?”“大金子”几个全傻眼。
“啊他妈什么?又不是头一次了!别磨磨叽叽的,都给我跳!”
一听洪衍武不耐烦了。“淘气儿”也不再客气,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抬脚就蹬在了”大金子”的肚子上。把他“哎呦”一声踹倒在地。
等这小子再起来,就没辙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老老实实以身作则,带头领着手下们越过石桥的栏杆,挨个捏着鼻子往下跳。
半途中,也有个小子想耍鸡贼。本着“有困难要撤,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撤”的战术理论,假意去翻栏杆,突然间又跳了下来,掉头要逃。
但可惜陈力泉手下还从没有过漏网之鱼,他及时用脚一绊,在对方身子倾斜的瞬间又用臂膀狠狠一撞,结果一个“撞金钟”,那小子的膀子不但脱臼了,还很夸张地一个凌空劈叉,翻落到桥下边去了。
只听惨叫中,“噗通”一声,那小子就砸进了黑暗脏臭的河水里。
最后望着河水里往岸上扑腾的几个脑袋,洪衍武嘴里还喊呢。
“兔崽子们!回去给‘老褡裢’带个话儿。老子现在是优秀市民,要让老子没饭吃,老子就都把你们送‘局子’里给警察当儿子去。何去何从,让他掂量着办……”
这正所谓:你做东来他做西,一报还一报。待到黑灯瞎火时,丫在桥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