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蹉跎(2 / 3)

重返1977 镶黄旗 5214 字 2017-01-03

,好不容易才算是把玉爷弄醒。可醒来之后,玉爷一句话也没说,就当着连长的面,又接茬大哭起来。cad2();

没办法,哪怕是在外人面前,玉爷也控制不住伤心。雷胜虽说只是个徒弟,可说起来真跟亲身儿子不相上下。更何况,雷胜身上还承继了他传承跤术的所有希望,也是他唯一的传人。而现在这么一死,可以说全世界,除了他自己,就再也没有人能懂得他祖辈十几代人传下来的玩意了,他的后半辈子也将注定形单影只,再无一个人是亲的热的。

“老爷子,您节哀吧,事已至此,身子骨儿还得保重……”

哭声一时不可遏止,连长不得不加以劝阻。结果嚎啕虽然变作了压抑的哭泣,可玉爷却没一眼看向连长,只自顾自地边哭边诉说。

“……这辈子,我立志报国,可大清照样完了。我想开办跤馆,开宗立派,哪知却成了武术界的眼中钉。我想改编拳路,助军练兵,可又被军队弃之如履。那么我想安居乐业总行了吧?偏偏日本人又来了。为了保家卫国,我的儿子和徒弟都当了兵上了战场,到了,也只回来了一个。我老了,现在只想安享太平,让徒弟成家娶妻生儿育女,可为什么又是这个结果……”

出自玉爷口中的话,带有一种分外的悲切,使得连长眼中也不由的湿了。为此,这个军官又想说什么安慰一下玉爷,可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这时玉爷眼望着房顶,开始叫着雷胜的小名,似乎是在对徒弟的在天之灵说话。

“……雷子呀雷子,你怎么这么傻呀!我就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走了叫师父怎么活下去啊。和你的命相比,跤术不跤术,又有什么要紧?他要,给他就是了!即便我死了,你也不该死!你还没成家啊,你才活了多大啊……”

好不容易玉爷才哭够了,终于站起来跟着连长走了。而当他们离去的时候,隔壁两侧听到这边动静的邻居们也走出门来。

大家谁都没说话,只默默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种难言的同情与怜悯,目送着他们向胡同口走去。

忽然一阵北方吹过,掀起了玉爷打着补丁的棉袍,也吹动了他荒草一般的白发……

目睹此情此景,旁观的邻居们,有好几个,也忍不住哭了。

自从雷胜死后,玉爷的日子过得是一天不如一天。不光是他心理和精神上没了指望,就连物质上也同样如此。

由于内战又起,京城的市面十分惨淡,绳子铺没了生意,也就牵连着玉爷断了生计。最后到了喝菜汤都能当镜子使的地步时,玉爷感到实在没辙了,便只有把没人住的那些房子出租给外人,来换一口饭吃。cad3();

不过租房虽然能收些房租,可菜市口却并不是什么好地界。这里属于南城的穷杂之地,在这里赁房而居的自然也都是穷人。况且玉爷这人太好面子,又不好意思催人要钱,于是每月能拿到手的钱也就屈指可数了。

再加上玉爷平生属于能挣能花的主儿,理财的能力实在差得紧,房租再怎么也不够他开销的,他便只有变卖家私来敷衍。这么一来二去,不光屋里的家具摆设都被送进了当铺,就连祖宗留下的那些好兵刃也没能保住。要说玉爷唯一还舍不得卖的,也就是那口代表着祖先荣誉的御赐琉球宝刀了。

就这样,玉爷稀里糊涂的迎来了解放。而这时,让他万没想到的是,随着解放军开进了京城。已经消失多年的李尧臣竟然也跟着出现了,而且还主动回到菜市口来找他。

敢情,这些年来李尧臣一直都在京城,只是抗战之后,他便一直在协助红党的地下工作者忙和着,早成了三民党特务的眼中钉,才一直不方便露面。

此时两个老哥们的重逢,已是时隔十余年了,看着彼此苍老的面容,都是百感交集。而念及那些已经逝去的老友,彼此也更加格外珍视这份友谊。于是自此之后,他们便更加常来常往,宛若亲戚一般地相处。李家的子侄,也都把玉爷当成亲叔叔一样地照顾着。

老友的归来,宛若一针兴奋剂,总算是让玉爷对生活提起了点兴致。

由于此时的李尧臣,已经成了中南海里的红人,同时还享有“人民武术家”的盛誉,所以玉爷的晚年生活在他的关照下,也得到了很好的安排。没多久,李尧臣就找相熟的干部,使菜市口的街道办把玉爷纳入“五保户”,由国家承担起了玉爷的赡养。而作为回报,玉爷也慷慨地把小院房契献给了政府。

同时,为了使玉爷的跤术后继有人,得以传承。李尧臣还试图通过门路,把玉爷安排到体校去当教练,传授跤术。本来这件事基本上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只是可惜,终归还是有一些很现实的阻力成为了拦路虎,这件事被某些人通过一些背后的小动作给搅黄了。

尽管玉爷相当失望,但说起来,这种结果原本也原属必然,因为有三条主要原因是根本无法调合的。

首先便是玉爷与武术界的恩怨未消。由于武术界人士,许多人都对玉爷当年连破“鹰爪门”和“山河武馆”的旧事心存芥蒂,更打心里对玉爷的跤术感到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