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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您勇敢的、充满骑士精神的行为,我十分感激,我永远不会忘记您的恩情。”
那天晚上,屈膝行礼的尼娅对玉闳说出这句话后,便带着甜甜微笑消失在由法国士兵荷枪实弹保卫着的使馆大门内了。
而之后的几天里,不知为何,玉闳竟频繁地梦见尼娅与他告别这一刻。不仅这句话让他难以忘怀,她目光中的那种表情也总是在他心头萦绕。甚至他还常常萌生出一个极不理智的念头来,哪怕是仅仅为了如此甜蜜的一个微笑,也值得他为她冒更大的风险。
我一定发疯了!我在想什么!难道是看多了外国小说就昏头了吗?
我是玉家的子孙,尼娅却是个法国姑娘,注定这是不可能的!
要是叔叔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把我当成玉家的不肖子孙,用“家法”打断我的腿!
尽管玉闳不住地如此告诫自己,可他的内心却仍不由自主地充满了渴望。他总是忍不住去想,他究竟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命运很快给出了答案。不出一个星期,玉闳就在大学的校园里,和来“找朋友”的尼娅“偶遇”了。
而当他重新见到那双闪闪、笑盈盈的蓝眼睛时,见到那婀娜妖娆的身姿和柔顺卷曲的棕色长发时,他曾用来警惕自己的一切都化为了乌有,只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和幸福荡漾在心中。
当天,他们顺理成章在一起吃了午饭,又在中山公园里度过了一个尽情畅谈的下午。
不过恢复了一些冷静后,玉闳还是选择了有些煞风景的诚实,他把自己难言的“心病”都告诉了尼娅。
可让他相当意外的是,尼娅在此之后不仅依然坦白了对他的好感,说自从分别之后就时常思念他,就是忍受不了才会主动来燕大找他。而且还同样表示,她的家人也一定会坚决反对他们交往。
原来,尼娅的家世中竟也存在着与玉闳相类似,阻碍他们相恋的因素。
比玉闳大两岁的尼娅出身于一个法国没落贵族家庭,虽然法国大革命使她的家族失去了特权、封号和领地,但到了法兰西共和国时期,她的家族依然凭着优秀的教育底蕴和几代人的努力,在官场中重新获得一席之地,恢复了家族的荣耀。
正因为如此,家族的桎梏也依然存在,那就是尼娅独身的生活只能维持到二十五岁,然后她就必须为了家族的利益,在政治婚姻允许的范畴内选择一个对象结婚。cad1();她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恐怕随父亲归国述职的那一天,也就是她不得不要择偶嫁人的时候了。
就为了这个,尼娅不仅从小就要在父母的要求下学习多种语言和礼仪,乃至她上音乐学院进修钢琴专业也出于父母精心的规划——这一切都是为了她日后也能嫁入一个上流社会家庭所做的必要准备。
应该说,这两个年轻人,其实都非常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么大,他们的相爱又是多么地脆弱。可在一种如吸铁石两极相遇的神奇魔法下,两个人全无抗拒之力,还是如飞蛾扑火一样地陷入其中,不能自拔。于是,他们很快就进入了频繁约会地步,而等到燕大放了暑假,他们更是几乎每日都要见上一面。
尼娅是巴黎音乐戏剧学院钢琴系的毕业生,她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和修养及其出色。因此玉闳便在她的指点下,学会了跳交谊舞,学会了欣赏古典乐,学会了层次更高级的法语表达方式。
或许正因为艺术有纯净心灵的作用,玉尼娅这个姑娘还有个让人意外的优点,那就是她一点也不贪慕虚荣,反而相当善于替他人考虑,也很懂得节俭。
比如尼娅自从了解到玉闳绝不会让女人来付账这一点之后,便再也不肯去西绅总会、京城饭店和六国饭店这些昂贵的地方吃饭了。哪怕是在玉闳极力的邀请下,她也只肯偶尔去大栅栏的二妙堂或是前门西车站(京汉铁路车站)这样市民阶层的西餐厅,叫一客价格低廉,味道也很勉强的套餐充数。
就是这种善解人意的体贴,才使得每月靠玉爷电汇二十银元度日的玉闳,摆脱了额外的经济压力,不至于因频繁的约会增加的开销,面对入不敷出的经济困局。
而反过来说,玉闳倒也不愧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充当起“导游”很是称职。于是,妮娜也在他的引领下,体会到了京城最纯粹的夏日风情。
他们的身影出现在了北海莲塘的小船里,操舟摇桨,采上几朵荷花莲藕。或是于太庙与中山公园的老柏树下的茶座中,品茗看人摆棋。兴许又在颐和园的长廊下,读一读雪莱或是莎士比亚。乃至于还会在什刹海湖中临时搭起的席棚中,爽适地来一个“冰碗”(一大碗冰,冰上覆荷叶,叶上托鲜菱角,鲜核桃,鲜杏仁,鲜藕,与香瓜组成的香、鲜、清、冷的时令食品)再砸上几块酸梅糕。
哪怕在城里待腻歪了,他们还可以带上钓杆,到积水潭、高梁桥的西边,或是通惠河畔,作半日垂钓。甚至还可以到西山卧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