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因此不久之后,他便带着刚从河北定兴老家接来的老婆儿子,把家安置到了这里,成为了这里的新居民。
而恰恰就是这位面容有些凶恶,在煤厂还有个“陈大胡子”外号的陈主任,很快便把洪禄承一家人从漫无边际的苦海中捞了出来,成为了拯救洪家于水火之中的大贵人。cad3();
这话一点不夸张。别的不说,这陈德元刚搬到福儒里不久,就去说服“臭茅房”换了其他对象进行游街斗争。之后还让毛主任开恩,允许洪禄承的子女们,去代替已被折腾得身子骨发虚的夫妻俩扫街。
除此之外,更让人想不到的是,他竟然还跑了一趟糖业糕点公司,并亲自作保,使公司的支左军代表免了洪禄承打扫单位厕所的苦差,把他劳动改造的内容也改为了仓库保管。
或许有人会好奇,这陈德元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这么大的能量呢?
这首先要说,想当年煤厂可是个很重要的单位。
在那个年代里,京城人的生活中,煤炭的重要性甚至要超过粮食,排在生活资料的首位。而其中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天然气。
京城人不光冬天要靠烧煤取暖,每日也都要靠煤炉子来烧水做饭。当时京城居民所需煤炭,都需凭煤本分区划片儿,再按家中人头由煤厂定量供应,这也就暴露出煤是极为紧缺能源。
加之特殊时期重思想轻生产,所有的企业最常见的就是停工集体学习,故而百姓家中常有煤不够烧的时候。
不妨来想象一下,谁家要是短了煤,就连口热水都喝不上,那是多遭罪的事!
除了私家离不开煤,每个单位的供暖、洗澡、饮用热水也都要靠烧锅炉来运转。甚至有些各别的行业,比如糖业糕点公司,那就连生产和食堂也全指着煤炭供应。
要是和煤厂关系搞不好,别说一旦煤烧冒了不给你增量,就是发给你的定量煤质量差点,也能治你一道。所以煤厂对于其管片内地各个公家单位而言,那也是轻易不肯得罪的。
除了以上这个原因,其次要说的一点,是在特殊时期里企业职务的特殊性。
表面上看,陈德元的生产主任职务仅相当于正科级。若按企业行政编制,上面还有几个正副厂长、正副书记和工会主席压着,并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可是别忘了,当时由于特殊的历史原因,各企业的党、政、工、团组织和行政管理机构均已瘫痪。大部分原来的领导干部都在经受审查,甚至被要求到生产岗位去劳动,接受改造。
而相反的是,原有的工人阶级,则在支左军代表的帮扶下,开始参与企业的管理工作。
就拿煤厂来说,军代表抓抓思想没问题,对于生产却是外行。所以实际上,军代表给予陈德元的权力是相当的大,几乎要他包揽了原来厂长和副厂长的所有职责,来负责整个煤厂的生产与运储。
同时为了使其安心管理工作,军代表甚至还推荐陈德元入了党,使他成了煤厂最吃香的当权者。
最后,还要从个人角度出发再来补充一点,那就是陈德元的籍贯也很重要。
在早年间的京城,从事任何行业都有地域性。比如布铺是河北高阳人,茶叶铺是安徽人,钱庄是山西人,饭馆酒楼是山东人,而煤铺和澡堂子,则大多把持在河北定兴人手中。
具体划分是以京汉铁路为界,开办煤铺的自称“铁道西的”,老京城人叫他们“摇煤球的”,而“铁道东的”则多从事浴池业。
说到这儿也就知道,各地来京立足的人们大多都要从事本土人所操持的行业。如若想跨行业劳作,是非常难的。因为即使你来了也待不了,人家都挤兑你。
像这种类似的情况,影响一直延续到了解放后,哪怕是国家分配工作了也是一样。因为虽然新进的员工破除了地域限制,可澡堂子和煤厂的老人,乃至领导,却几乎都是定兴人。
陈德元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铁道西的”。他的祖上三辈不仅都在京城煤铺干活,并且他的祖父还当过走街串巷,为那些积攒了煤末子的人家打零工的散工把头。
也正因为陈家来京城谋生比较早,所以说南城的这些定兴人,多少都与陈家有些交情。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家是被陈家人带到京城来的,或是受过陈家不少照应,故而陈德元在这些人中的威信也就非同一般。要换句今天的话说,那就是“行业上的人脉很广”。
谁都知道,地域性容易使人抱团,外人则很难管理。就比如在煤厂,有时候连厂长说话工人都不当回事,可车间里甭管大事小事,只凭他“陈大胡子”一声招呼就有人跟随响应。
军代表其实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把陈德元当成左膀右臂来提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