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夹着小油头,仨人正肩并肩坐在一起,跟个韩流组合似的。看上去身材挺敦实,同样是十六七,上衣也穿的是军便服。就凭这身打扮和这话头,洪衍武就猜出这八成是撞他的那小王八蛋。
黑脸只顾哨着犯口,把三角眼招烦了,三角眼隔着小油头一推他肩膀,“唉,你丫要是个女的就更好了……”
这话明显不怀好意。黑脸一听转脸就骂,“去你大爷!”
小油头却也来帮腔。cad3();“不懂了吧?女的还真比你强。哪儿还用撞,往上一贴,老赶们全晕菜。你丫要不买个假发得了?”
黑脸见小油头和三角眼合伙挤兑他,一脸的不高兴。正要还嘴,不料三角眼已经得了话柄儿,抢先拿他打镲。
“丫长得太丑,就是戴假发,老赶也肯定是被吓晕的……”
这俩坏小子,欺负黑脸习惯成自然,一人一句配合默契,立刻引起饭桌上其余人的哈哈大笑。
“给丫一大哄哦……”
“哦哄哦哄!”
“给丫一搓板呀……”
“回家洗裤衩呀!”
这伙贼竟然接力起哄,明目张胆把桌子拍得山响。毫不顾忌别人的侧目,真是一伙下三滥的猫狗。
而就在他们笑闹时,洪衍武伸手托住前面人的后背,和旁边的人说着“劳驾”,已经找了个空档,从排队的队伍中挤了出来。同时也看清了桌上六个人的全貌。
仨崽儿的对面是仨成年人,看着差不离都是二十郎当岁。
最外面的是个留着寸头瘦子,穿着一身半旧的劳动布工作服,看着像个家住郊区的工人。
寸头旁边,背对玻璃坐的是个大个儿,这小子脖子粗脑袋大,用京城话说,这叫浑吃闷壮。
大个儿再过去则是一个精壮汉子。这个人脸上棱角分明,腮上筋肉明显,咀嚼的时候能清晰看到肌肉的运动。只凭他坐的位置,洪衍武就能断定他才是这伙人的头儿。
不为别的,就因为这个位置比较特别,在墙角最里面,紧挨玻璃。坐在这儿,既能同时把屋里和屋外一览无余,又能利用同伴的遮挡,让别人不容易看到他。选择这种最隐蔽的方位,往往就是贼头的习惯。
此时的酒桌上,失了面子的黑脸已经有点急眼了,他起身抄起塑料的啤酒升,就去泼小油头和三角眼。
可那俩小子太鬼,他们见黑脸一动就知道没好事,滋溜一下全钻进了桌子底下去了。
黑脸未能得逞,站着拍桌子直骂娘,下面的俩人却嬉皮笑脸耍赖不肯出来。
那寸头还趁机犯坏打便宜拳,用脚去踢桌下的俩人。
就在这伙贼正没轻没重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谁也没注意,洪衍武已经走到他们的桌子前。
洪衍武有他自己打招呼的方式。他直接把右手放在黑脸的左肩,就是发力一按。
黑脸在全无防备下,只“啊”了一声,然后身子一歪,就跟根面条似的,被按得坐在了木凳上。
洪衍武也没容这小子回头,紧接着右手一弯,又搂住了黑脸的脖子。他的左手则顺手从旁边抄过来把凳子,贴着黑脸坦然坐下。
黑脸自然满心不爽,他丧着脸扭头一瞅,张嘴就要骂街。可没想到就这一眼,他就跟过了电似的打起了哆嗦。不用说,这小子认出来了。
桌面上其余几个人此时都止了声儿。每个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刚坐下的洪衍武,那脸色都好看极了,紧张、兴奋、惊慌、讶异、揣测、懵懂……甜酸咸辣苦,可谓五味俱全。
“哥几个喝着呢?”
洪衍武豪不客气,大咧咧打上了招呼。说完,他又露出白刺刺的牙冲在座各人一笑。可谁都看得出,他绝非好意。
仨成年贼用错综复杂的眼神相互打着眼色。贼头微微一抬下巴颏,坐最外面的寸头立刻收到,咋咋忽忽站起来打头炮。
“你丫谁啊?”这小子冲洪衍武一横楞眼儿,口气又冲又硬。
洪衍武却没空搭理寸头,他只是单盯住那个发号施令的主儿。然后故意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强行搂过了黑脸。
“刚才就这小子撞的我?”
一边说,洪衍武一边用左手食指给了黑脸一个脑蹦儿。
就这下,“当”得一声,黑脸的脑门上立刻多了个红点,眼泪差点没下来。
这是挑衅!
寸头被晾在一边,尴尬中满目怒色。可贼头却没发话。
洪衍武手又一指桌子,“还有底下那俩,他们仨一起下了我的货?”
这是责问!
寸头已经摞起袖子,似乎想动手又有些犹豫,他转头去看贼头,却仍没得到指示。
洪衍武再没废话,抬腿一脚,从桌子底下立马踹出俩大活人来。
三角眼和小油头是连轱辘带滚钻出来的。他们从油腻腻的地上一爬起来,就叫着疼揉腰揉腿。
仨成年贼都没料到洪衍武说踹就踹,惊讶中神色各异。
寸头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