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永定门火车站(2 / 3)

重返1977 镶黄旗 6988 字 2017-01-03

也会正式落户茶淀,彻底丧失做京城人的资格。

但他上次返京之后,却根本没回家,也没回农场就业,而是在社会上游荡了两年。就是因为这样选择,才造成了他与父亲两个人的终身遗憾。

而这一次,他绝不会让旧事重演。

洪衍武提溜了下鼻子接着往下数。

这张“炼钢五元”,其实已是他手里最大面额的钞票。cad3();此外,他手里剩下的就是些毛票和分币了。

别说,这些票证可是好久没见过了。而在这些钱币中,他瞅着最新鲜的,莫过于那张绿色的五分钱纸币。不要说票面上的军舰图案,就连世上曾存在过这种面额的纸币,他都几乎忘记了。

其实像这种纸质分币共分为三种,一分,二分和五分,它们都属于一九五五年发行的第二套人民币。由于第二套人民币大部分已经被回收停止使用,市场上也仅余这种小额的纸质分币尚在正常流通。其实,这种小额分币一直到第三套人民币退出流通市场时也还能见到,不过那时也仅剩下最常见的黄色一分纸币了。

很快,剩下的散币数完了。纸币有三块五毛五分钱,另外就是一毛三分钱的钢蹦儿了。连同五元大票加在一起,一共八块六毛八分钱,这就是他身上所有的现金。别说,这数儿还挺吉利。

点完了钱还有粮票。

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们可以很自由地购买食品,但在这个年代,要想购买任何食物,几乎都必须出示粮票,后世有人把粮票形容为“吃饭护照”,也有人叫做“第二货币”。其实粮票的重要远远超过真正的货币,应该叫做“生存护照”“第一货币”才对。要是没粮票,即使有再多的钱,也能把人饿死。这绝对是票证年代的特殊情况。

洪衍武手里的粮票都是茶淀农场发的。虽说农场早出了京城范围,可仍隶属京城劳改局管理,所以所发的票证也都是京城粮票,倒是不存在异地不能使用的问题。他在探亲假期内,可全得靠这些票证填肚子。

要说起来,粮票这种不到火柴盒一半大的小纸片,可要比人民币更多种多样。这都是因为当时人们的饮食划分是主食多于副食,副食里又以青菜为主。所以人们肚子没油水,导致了粮食需求量大。而粮食供应里粗粮又多于细粮。所以粮票就变得五花八门起来。以京城为例,这时的供应比例是二成大米,四成白面,四成玉米面,被老百姓们戏称为“二白一黄”。

洪衍武点完的粮票一共是十二斤三两。其中米票一斤半,面票五斤一两,剩下的就都是粗粮票了。除此之外,还另外有一张二两油票,这可不是后世那种给汽车加汽油用的,而是去粮店购买食用油用的。

至于那把旧钥匙……

洪衍武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这俩烟屁股?

去,什么玩意。

洪衍武一抖手,义无反顾弹掉了俩个烟屁,只把半盒火柴揣回了兜里。可刚扔完,他也想起来了。

别说,劳教的时候,他还真有过这种爱好。

原来,那时的洪衍武最喜欢替管教干部打扫办公室,由于积极的态度还受过表扬。可他的目的却并不这么简单,其中的真正缘故是因为盯上了簸箕里的烟屁股和干净信纸。为的是把烟头里的烟丝掰出来,制成用手“拧”的“烟卷”,俗称卷“大炮”。

农场不让教养抽烟,洪衍武只有抽这种手工卷成的“大炮”过烟瘾。这事儿没人知道,为了保密他连陈力泉都没告诉。

他也不觉得抽烟头有什么难堪。什么时候办什么事儿,好歹比别人没烟抽强。而且通过这事他还了解到,管教干部们把烟头都抽得奇短,这让他比可怜自己还可怜他们。那扔了的俩烟屁,恐怕是他藏在身上的“纪念品”。

总之,他目前的财产已经数清。人民币一共八块六毛八分钱,粮票合计十二斤三两,一两油票,半盒火柴,一把钥匙……

哦,不对。洪衍武忽然想起身后广场的地上还扔着一个铺盖卷。

他掉头一路找回去,却发现原地只有烟头和纸屑,那又脏又破,油叱麻花的铺盖,此时却居然不见了。

是被扫垃圾的扔了?还是被别人拿走了?这玩意还会有人要?

得,丢就丢了吧。他干脆放弃了寻找。

1877年的京城气候不比后世,楼少车少,也没什么温室效应,三月底还非常寒冷。一阵小风刮过,跟小刀子似的。洪衍武不由打了个寒战,还真有点儿瑟瑟发抖。

他身上并没穿劳改农场的黑色衣裤,棉袄棉裤外面的罩衣是一身洗得发白的人民装。他的屁股、膝盖、胳膊肘都打着补丁,脚上穿了一双破旧黑色大棉窝,鞋帮已经露了棉花。如果搁三十年后,他这一身打扮绝对是丐帮不外传的法宝,弄不好能混上个六袋弟子,可在这年代却并不引人注意。他站在广场上,如同绿草中的一片叶子,毫不起眼。

这并不奇怪,衣服打补丁在这缺吃少穿的年代太普遍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当时的社会就是这种生活水平。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