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律师提议。“叫会所的餐厅做了送来。”
洪衍武马上翻了个白眼。“那儿的炸酱面能吃吗?不伦不类的‘混帐东西’。”
嘿,老家伙,他借机骂人。
吴律师心里这通别扭,心说昨儿个你还只有口粥喝呢,今儿还挑上了?就欠饿死你老帮菜。
不过这老小子有一点儿可没说错,如今饭馆里那炸酱面真不是那么回事儿。还不独是炸酱面,京城的传统饮食,论小吃还是菜肴,如今就没不走味儿的。可怜的是那些来京城旅游,慕名想尝口本土风味儿的外地游客们。更可怜的是那些土生土长,却再品尝不到记忆中那些地道吃食的京城人。
吴律师只想糊弄过去,开始抹稀泥,“要不给您下点饺子?”
洪衍武棱棱眼睛了,“饺子速冻的吧?就这,想换鑫景百分之十股份?你觉得合适吗?”
整个一烧鸡大窝脖儿。吴律师差点儿没被噎死,他就纳闷了,这老东西刚才还吭喀带喘,就跟活不过今儿似的。怎么这会儿挑理儿这么大精神头儿?
洪衍武可还不依不饶呢,他指着那两口子,透着那么委屈。“你们刚答应的,吃喝不凑合啊?”
“这……”
夫妻俩又一脸的尴尬,就连吴律师也没了辙。得,还真让老家伙抓着话把儿了。
洪衍武忽然一转头,冲着吴律师笑得很是亲热。“大律师,听口音你是京城人吧?”
吴律师第一反应就是老家伙没憋好屁,可又不得不应。“对,没错。”
果然,洪衍武跟着就出了幺蛾子(骨牌的一张,一般叫“和牌”,有两个意思,一是出怪主意,怪花样,另一是意外枝节。)。只见他嘿嘿一笑,“那你给我做。”
吴律师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了。“唉?……好。”
洪衍武点点头,又开始挑剔着提要求,那谱儿可摆大了。“面码儿(指吃炸酱面的配菜)不用太复杂,随便弄点儿黄瓜、“心儿里美”(指京城本地冬季的一种特产萝卜,皮青瓤朱红。)就行。但必须得有黄豆或青豆,知道吧?另外炸酱可得小碗干炸,再来头蒜,面条儿过水啊。”
“好嘞!”
吴律师嘴里答应,心里可份外难过。
其实京城人多数会做这口儿,倒也不作难。只是堂堂的大律师被当成面馆儿厨子使唤,怎么琢磨怎么窝囊。但为了股权,他还能怎么样呢?忍辱负重吧。
吴律师还从没进过这儿的厨房,却没想到一进去就吓了一大跳。厨房里面简直就像从没有人清洗过,以前明亮如镜的新式炉台,现在变成了农村的大柴灶,到处都是黑乎乎的大块油污。不用说,又是那夫妻俩干得好事。
吴律师狠瞪了脸红的夫妻俩一眼,心知此时不是发作的时候,只好强忍不适,脱了西装干活。
他摞胳膊挽袖子,先打开冰箱找合手的材料。可冰箱里塞满了腊肉腊肠,下一档除了些南方人喜欢的水果,也就只有各种果脯和糖果。
他又打开了放干货的小柜子,里面也没吃的,全塞满了各种廉价的服装和山寨手机,还有一些原本是屋子里的小巧摆件。
“老家亲戚多,可都是我们的工资买的。”女人边解释,边匆忙拿走那些来源“尴尬”的东西。
吴律师全当没看见,只自顾自翻箱倒柜,“生面呢?放哪儿了?”
女人好奇。“什么生面?”
吴律师又去翻旁边的柜子。“面条儿,生面条儿。”
女人皱眉。“我们从来不吃的,不过,厨房有上好的大米。”
吴律师还在继续找,他要的什么都没有。“黄酱呢,有没有?甜面酱呢?”
“那些东西我们吃不来的。”男人语气带上了委屈。
“哎呀,你们京城人的胃口好怪的呀,听说你们京城的猪都是粪堆里长大的啦?好脏的呀。不如我们家乡的鼠肉……”女人也跟着开始唠叨,大谈家乡老鼠肉的高蛋白和肉质的焦脆。
“行了!”吴律师愠怒中打断。
耗子肉?那是人吃的东西吗?还说什么京城的猪是粪堆里长大的?城里养猪吗?
材料实在不凑手,只能去买。其实别墅区里就有个超市,一个电话他们就会把食材给送来。可吴律师并不想让外人上门。他总觉得洪衍武笑吟吟的背后,似乎有着什么不安分的东西。他多不能不多个心眼提防,于是干脆写下所需,让女人去买。
女人看看外面的风雪,又撇了撇嘴,才很是不情愿地去了。
很快,女人采购回了大量食材。除了吴律师亲自去炸酱、煮面、张罗面码儿外。女人也进入厨房,去忙活他们三人的饭菜。又过了半小时,餐厅里摆得像是要请客,大盘小盘荤菜素莱摆满了一大桌。
“面过水儿了……来,您尝尝我手艺。”
吴律师端上来做好的一大碗面,一小碗炸酱。面码儿是黄瓜丝和“心儿里美”萝卜丝,摆放在白瓷小蝶里,红黄绿相间,看着就鲜灵。
“水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