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平心里没有底。他对于水母的行事方式产生强烈的不满，这不满却只能放在心里不能说出来，路一平就这样一路上不断地矛盾着纠结着。想这些干嘛呢？自己原本就是一个杀人机器，迟早都得启动，杀谁还不一样！路一平在心里自嘲说。

车子熄火了，在离一处街区不远的地方。

一切正如路一平所想，布袋和尚已经做好了各项准备，路一平只管动手执行，无需操心。俩人是在驱车走过县城的大街后，才将车子停在这个拐角处，这里整好有一片阴影，车子停在这里不容易惹人注意。

布袋和尚沉默着，盯着隐没在黑暗中的街巷，在想着什么？路一平同样不发一言，但内心却是澎湃不止，激荡着一会儿的行动会是怎样的情景。

夜色下，无法辨清这是什么地方，也无法明确具体的位置。

过了约莫半支烟的功夫，布袋和尚拉开携带的提包，取了支手枪，一支消声器和一副面罩递给后座的路一平。

路一平懒懒地接过，将消声器拧上，抬眼看了下观后镜里布袋和尚的半张脸儿。

“走吧！”

布袋和尚的声音很是平常，完全和杀人无关，倒像是出门闲逛的情形。

布袋和尚先下的车。

路一平还在忐忑着，在布袋和尚回过头来看他时，这才抬脚下车。

乘着夜色，俩人往前面一条街道走去。

布袋和尚走在前头，路一平不即不离地跟着。在一个拐角处，布袋和尚示意停下，指着夜色笼罩下一座宅子，说：“就是这里了，目标就在里头。记住，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布袋和尚取出一张图纸，让路一平凑近一些。借着月光，可以看清这是一张简易草绘图纸，标明了房子的内部结构，和行动目标所处的位置。

“这是宅子的内部结构图，不要擅做主张，以免出错。”布袋和尚再次交待说：“目标就在二楼东边这个房子里。这房子有两面临街窗子，门是对着楼梯，这是钥匙。进门左边就是床的位置，这个卧室是保姆房，保姆是经过特训的，非常警觉。记住，任务完成后立即离开，我在楼下等你。”

路一平抬眼看了布袋一眼，算是回话，随即取出面罩戴上，给枪上了膛。

宅子的围墙对于路一平来说不是障碍，只见他轻轻一跃既上了墙头，再一纵身消失在布袋和尚的视线里。

夜，随之复归宁静。但更大的躁动即将上演。

路一平依照路线图径直摸上了二楼。

门自里头反锁着。

路一平拿耳朵贴门上倾听着里头的动静，之后掏出一套工具熟练地捅了几下，锁开了。路一平没有马上推门进入，而是折身靠墙，警觉地持枪细听屋内的响应。一切如故，静的让人心慌。

路一平抬手轻轻地推开门，闪进黑蒙蒙的卧室去。

依稀的月光下可以辨明床的轮廓。

路一平没有犹豫，举手连开了五枪，整个过程也就三几秒钟的光景。

路一平走到床前，正欲掀开被子探个究竟，一个娇媚的声音在黑暗中响了起来。

“别动。”

一股冷汗嗖地顺着脊背自上而下，凉到了脚底。路一平感觉到一支冰冷的枪管，已抵在他的后脑门儿上。

这下完了，这下命真的没了。路一平懊悔不已。

这时后悔可是迟了，枪口已经抵在了脑门上，随时都会在上面迸出一个窟窿来。

啪地一声，屋子亮堂了起来，映入眼帘是飘落一地的鹅毛。这当然是路一平那五发子弹制造的效果。

没待路一平多想，背后伸过来一只纤嫩白皙的手，将路一平手上的枪卸了去。

“往前走。”

女人的声音轻巧柔和，冷峻且不容置疑。

路一平不敢有任何的反抗，只是乖乖地听从指令，往前走去。

“行了，转身。”声音依然轻柔，依然冷峻。

路一平慢慢转过身去。

面前是一位三十出头相貌俊美的女子。她身着时新景泰蓝纹饰风格旗袍，外罩一件做工精致白色绒毛夹背短袄，显得贵气尊严。

路一平面前这位女子正是杨岳，也是他的上司——水母毛凤娇。

路一平差一点叫出声来，不明白水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更不清楚布袋和尚为什么让他来刺杀她。

杨岳在明德绣庄见过路一平，只是无法将他与潜敌联系起来。

“路老板，你不在绣庄卖你的布，却跑来这里干起了杀人的买卖！”杨岳轻蔑地说。

“你、你是谁？”路一平讷讷地说。

黑暗中，路一平对着床上连开了五枪，待发现床上没有人时，自己已经让人用枪在后脑抵着。待看清他所执行秘杀的人就是眼前的水母时，惊悸既已淡然无存，取而代之是疑惑和不解，于是脱口而出，希望明白眼前这位女人的身份。还有，布袋为什么要杀她？

布袋和尚在行动时，并没有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