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贤林骑车穿行在喧嚣的街道上,无暇光顾这一路的生活场景,一切如西洋镜在其眼前映过,以他毫无干系。似乎是生活遗弃了他,又似乎是他遗弃了生活。
钟贤林骑车向着目的地行去,孤寂的他在滚滚车轮的承载中,时而憧憬着,时而悲戚着,更多的是,有着一去不复还的情怀。钟贤林甚至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使命就要完结,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要放手一搏。既然当初作出了这项选择,还有回头路吗?明确的答案显然是没有。他不断地嘲笑自己曾经对布袋和尚的玩笑:回头是岸!那是真正的自我慰籍,是无法回头了,哪怕有岸也看不到尽头,更不要说靠上。履行间谍使命的人,从来就没有指望有靠岸的一天。他们只有驾驭着生命的帆船一直朝前,哪怕是惊涛骇浪,都不可以降下风帆。就是要降下,那也是生命旅程的终结时。这就是潜伏间谍的命运!是命运的选择,却被冠以革命使命的标签。钟贤林是名优秀的老牌间谍,他的命运完全掌握在自己的行态中,能够具体地感觉到何时是生命的绚烂,何时是生命的终结。从蓝鲸行动计划要在这座小岛上启动的信息进入他大脑皮层时,他就强烈意识到自己的命运与蓝鲸行动计划联系在一起。虽然他不是计划执行人,但是与他的关系甚大。一旦失败,钟贤林也难以遁形。
车子已骑过了闹市区,往郊外骑去。
马戏团的营地一派静寂,只有不远处的田地里一些农民在劳作。
钟贤林将自行车靠一根木桩放下,没有作声,掀开帘布径直闪进了帐篷。
帐篷外边儿拴有两匹马儿,这马儿回眸望了一眼钟贤林的背影。虽说马儿通人性,但是,那一瞥并非是接受的表达,完全是兽性的本能。
“是你呀!钟大人。”正在练功的李笑南见钟贤林进来,即止住了动作,一脸坏笑,完全调侃的语气。
“告诉我,蓝鲸行动你是不是其中的执行人?”钟贤林像是兴师问罪,完全没有理会李笑南的逗乐。
“你说呢?”
李笑南也不是省油的灯,但他明白钟贤林已经明确自己是蓝鲸行动的主要执行人,不然不会这样单刀直入。即便如此,他李笑南也得卖个关子,不然就显得自己太过于肤浅太过于稚嫩。从另一个侧面也折损了水母的威严,竟然派个楞头青来执行这历史性任务,未免太过于儿戏了。其实,从钟贤林第一次与李笑南见面,他就没有小瞧这个猴子。直觉告诉钟贤林,李笑南是水母千挑万选出来的人,所以不会是等闲之辈。因为蓝鲸行动并非中统日常的课目,而是经过最高指示的行动计划。从司马南委派水母作为总指挥这点可以判定,行动计划级别非同一般。钟贤林还就此对行动计划进行了构想,那就是蓝鲸行动计划不是单独一部,肯定还有备份。钟贤林的猜测不久就得到了证实,蓝鲸行动计划为了安全,将之分成AB两部分,只有合壁才是行动计划的详尽方案。这也是司马南这只狐狸的高明之处。蓝鲸行动计划除了合壁执行,在紧急情况下亦可以单独行动。蓝色水母毛凤娇无非就是司马南手臂的延伸,亦可称为敢死队的领袖。司马南当时在选择毛凤娇担当此重任时,也是犹豫良久,多方考量。毛凤娇不仅是他的优秀部将,还是他的贴身宝贝。司马南在衡量了情爱与事业的比重之后,还是委以毛凤娇蓝鲸行动计划指挥长。因为,司马南只信得过毛凤娇这个美娇娘为了事业,他也只能忍痛割爱。司马南明白将毛凤娇派出去的意义,蓝鲸行动计划一旦失败,那他的宝贝毛凤娇势必名垂千古,下次的相会就只能在忠烈祠。
钟贤林阴郁着脸,在藤椅上坐下,兀自点上一支烟,再用力吐出一圈浓烟,烟雾在空气中漫化散去。
“猴子,情况不妙了。”
“一惊一诧的,什么事情让你这么紧张?”李笑南倒是不慌不忙。
“别故作镇静,你我都暴露了。”
钟贤林弹去一截烟灰,扫视一眼帐篷内堆放的道具,视线停在李笑南的脸上,似乎要从中读出此时他内心的想法。无奈李笑南一直是面无表情,钟贤林纵然再敏锐也难以从中得到读解。
“暴露!开什么玩笑。要是暴露,你还能到这儿来吸烟?我还能在这里继续马戏表演?别逗了,有屁快放,别在那儿故作深沉了。真不知道,是你在逗我,还是我在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