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贤林真的是被惹火了，这会儿所说的话并非气话。空木明白他真会这样做，就是上特科处把事情都说了，省得压抑在心里难受，还不如说出来落得个痛快。

空木也是作贱自己，非得将钟贤林逼到这个份上。

“上校先生，且坐且坐，莫焦急莫焦急。来来来，请喝茶，这可是东明禅院最好的檀香茶，清心静气。所谓，不修既是修，不为既是为，好好品品好好品品。”

空木在钟贤林一阵咆哮后，马上换了一副面孔，完全没有了佛门中人的超凡，全然是俗世的面色。钟贤林道出了空木的原本面目，就是一个披着袈裟的鬼，唱着佛曲的妖，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所以在钟贤林面前他是装不了圣贤，更何况他潜伏的任务同样与佛理相悖，再怎么装也是表象的东西。

钟贤林刚刚迈出山门的脚，犹豫了那么几秒还是收了回来。走到空木对面，盘腿在蒲团上坐下，没有客气，端起那杯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清幽的檀香直润心田。心里嘀咕一句：还真他妈的是好茶。

空木注视着钟贤林的表情，问：“如何？”

钟贤林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心里揣测这个和尚葫芦里头到底卖的什么药？他没有回答空木话，摸出香烟自顾自己点上一支，不管这个空木的反应，将烟雾直往其面前吐去。空木被呛得直咳嗽，用左手扇了几下，并唱了一声：阿弥陀佛。钟贤林见他这幅怪异模样，脸上浮起一丝冷冷的笑。将半截烟摁灭在茶盘里头，洁白的瓷盘随着他的动作，出现一块黑色的斑迹。空木的目光紧紧地抓住这块斑迹，心神却跑到别处去了，在想着什么？看来只有禅院的神明才能知晓他此时的想法。从空木神态可以判定，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一切是如此空明。钟贤林更是不用说了，布袋和尚原本就是一个难以抓摸的人。虽然同在一座衙门当事，但作为潜伏的特工，因为工作的特殊性，俩人根本就没有来往过，彼此也是只知其名甚至不知其底，更不用说了解对方。话说回来，空木这会儿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钟贤林要的结果是肖露露的去向死活，以及空木怎样处置的真实情况。

步入庙堂，钟贤林给佛祖深深鞠了一躬。

之后来到佛堂侧殿坐下，这里可以将庙堂的情况完全收入眼底。

空木在一旁打坐，一位沙弥端来一只茶盘，里头是一套紫砂茶具。沙弥沏了一壶茶后，即离开佛堂。

钟贤林端茶慢慢地喝着，这回他反而不着急了，空木引他进佛堂自然是要给他肖露露的答案。钟贤林借提壶续水，目光四处溜达了一圈，待目光收回到侧殿时却见空木抬眼看了下佛台，那眼情显得有些异样。钟贤林也把目光透过去，没有发现佛台有特别之处。不过，他心里已经打上一个问号，难道这佛台底下藏着机关？钟贤林的职业习惯让他对佛台产生疑问，但没有和肖露露联系起来。毕竟东明禅院香火旺盛，善男信女进出众多，甚至有些狂热的信徒留宿佛堂礼拜，肖露露说什么都不会在这里藏身。佛台底下难道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上校你怎么走神了？想着那位小姑娘吗？”

空木这话显得有些突兀，钟贤林不觉身子激楞了一下，稍稍抬眼看着空木，才发现这和尚一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