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的时候,我们俩跟所有人一起走进了新年。
那一瞬间仿佛所有的疲惫和痛苦都留在了过去的一年里,当然也包括我的弟弟。
他年轻的生命就那样定格了,被不断前行的我们无情地丢在了身后。
人生的路上仿佛出现了一扇门,我们大步流星地跨了过去,而柏林还满脸忧伤地留在里面。
我看着墨蓝的天空中炸裂开的烟花,心里前所未有的空虚。
我转过头去看江洛,他正看着天空发呆。
我们两个人在这热闹的世界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我轻叹一口气,拍了拍他的手背。
他看向我,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眯起眼睛对我笑。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把心里的阴霾都挥散去呢?
这个答案我们谁都不知道。
跨年的庆祝仪式一直持续到后半夜三点多,我跟江洛一直坐着觉得冷,便站起来四处走。
转来转去,好不容易找到了爸妈。
他们也在随便乱逛,倒是丝毫不怕跟我们分散的样子。
“吃不吃?”我妈抱着个纸袋,开着口,递了过来。
我看了一眼,满满一袋子的瓜子。
我有些无奈,抓了一把塞到了江洛的手里:“妈,你们逛了这么久就买了一袋瓜子?”
“这可不是她买的。”我爸说,“我们俩的钱都在你那儿,这是人家可怜她给她的。”
他说完,我妈撒娇似的用肩膀撞了撞他,笑着问我们:“冷不冷?要不要回去?”
我转过去问江洛,他还是老样子,根本不发表意见。
但看着他冻得通红的鼻尖儿,我说:“回去吧,好好睡一觉,下午要返程的。”
我们四个一起往回走,我妈拉着江洛不知道在说什么,我跟爸走在后面,他对我说:“你妈最近心情好了不少,这是把江洛当亲儿子了。”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当初让江洛来跟我们一起住是一个非常正确的选择。
“那你呢?”我搂着我爸的肩膀,“你是不是觉得我妈对江洛太好了,你吃醋了?”
我把瞪了我一眼:“臭小子,说什么呢!”
我们爷俩儿伴随着烟火的声音,畅快地大笑。
现在已经是新年了,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从今往后,我的家人们身体健康,心情愉悦。
下午返程,我们租的是一个商务车,从北极村直接开车去漠河的机场,前面是司机和那个话唠的导游,中间一排是我跟江洛,爸妈在最后。
因为大家都很累,上了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我浅眠,路面一颠簸就醒了。
扭头一看,江洛靠着椅背,不停地点头。
那模样又可爱又可怜,我犹豫了一下,抬手轻轻地揽过他的头,让他靠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回头看看后面的两个人,他们俩也是一样,我爸靠着椅背,好像也是刚醒,我妈被他搂在怀里睡得正香。
大家确实累了,之前回了房间之后我跟江洛因为谁睡床的问题又争执了好一会儿,结果他睡了沙发,我睡了地板,那么大的双人床反倒是空下了。
由此可见,我们都是固执的人,真是叫人哭笑不得。
说实话,睡地板的滋味儿真不好受,尤其是在这么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这个酒庄是暖气供暖,虽然房间温度不错,但后半夜地板还是很凉的。
今天醒了之后我就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怕他们担心,更怕江洛内疚,所以一直没有吭声。
我的体质还算不错,极少生病,不过每次一病就要倒下好久,这会儿只能默默祈祷可以挺过去。
然而,我还是病倒了。
从北极村一回来我就发起了高烧。
原本之前一直担心爸妈去那么冷的地方会不适应,结果我却成了家里唯一的病号。
元旦的假期只剩下一天,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明天上班,不管怎样是要给员工们亲自发红包的。
可这会儿躺在被窝里,被江洛和我妈看着,量完体温就吃药,吃完药就强迫我睡觉。
生病的人大概心里也是像他们说的那样,特别脆弱,一想到自己有堆积如山的工作等着,如今却必须躺在床上,心里烦躁得不行。
终于盼到我爸妈出去买菜,我对江洛说:“我真没什么事儿,不要那么小题大做。”
李江洛这会儿一点都不可爱了,也不听话了,他眯着眼看刚从我腋下取出来的温度计,说:“38度9,你躺着吧。”
我长叹一声气,无奈地说:“这个家里我连个盟友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盟友?”
“嗯,不过我也能理解你,毕竟对你来说我爸妈在你心里比我重要多了。”我是故意在激他,其实我很少会说这种肉麻的话,此刻我生病了,就原谅我吧。
没想到他竟然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然后拿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