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彻底变了天。
从我把死亡证明拿出来开始,我就知道,我最不愿意看到的场面发生了。
我耳边持续不断地传来爸妈的哭声,那撕心裂肺的哭嚎,让我痛苦不已。
还有妈妈一遍遍地问“为什么”,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我只能跪在那里,连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
没什么可安慰的,说什么都是徒劳,在事实面前,我们只能哭泣。
二老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比我当初还要疯狂,我妈扯着我的衣襟满脸泪痕地说:“柏川,带妈妈回去,妈妈得去看看你弟弟。”
我爸是个乐观又豁达的男人,这些年来始终都是我跟柏林的榜样,他将我们教育得很好,告诉我们男人要有担当。
可如今,柏林却选择了最不负责任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我看着我爸鬓角的白发,抱紧了我妈一起流泪。
上了年纪的人身体没那么好了,我扶着我妈回了卧室,想让她休息一下。
她紧紧地扣着我的手腕,泣不成声。
我哄着她,将她的双手包裹在我的手心里,我说:“妈,我去订机票,我们尽快回国,好不好。”
她不停地点头,断断续续地说:“柏林没死是不是?柏川,你弟弟这是要干什么啊?”
我知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难看得很,家里必须得靠我撑着了,我不能再倒下。
“妈,柏林会一直在我们身边。”我说完,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我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将她抱在怀里,“妈,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还有我呢。”
我妈身体原本就不好,吃了点药,总算躺下了。
我关门出去的时候听见呜咽的声音,知道她躲在被子里哭,我不敢再跟她多说话,我也害怕。
回到客厅,爸爸还抱着水杯坐在沙发上。
自从他看到柏林的死亡证明开始就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
他们这一代人,习惯于把爱付诸行动,默默的为我们奉献了一切。
我走过去,轻轻地将他手里的水杯拿过来放下,他一动不动,看得我悲痛不已。
我蹲在他腿边,将他的手拉过来握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说:“爸,你也去休息一下,我……”
“柏林说一起来过圣诞的。”我爸突然开了口,他的嘴唇抖动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死亡证明,双手冰凉。
我跪下来,抬手捧着他的脸让他看向我:“爸,我们回家,以后都跟柏林在一起。”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订的机票怎么带着魂不附体的爸妈上的飞机。
空乘人员看出我们状态都很不好,于是格外照顾。
飞行的十几个小时,我爸一直在发呆,我妈一直在抹眼泪,我知道,他们跟我一样,努力压制着心里几欲迸发的痛苦□□,我们现在都不能崩溃,因为接下来,还有柏林的葬礼。
李江洛来接我们了,我妈看着他的眼神带着恨意。
我懂了她的想法,趁着李江洛去排队打车,跟爸妈解释了整件事跟他无关。
对于柏林自杀的原因我含糊其辞,我妈不停追问。
她像是魔怔了一样,反反复复地说:“我儿子不会死,他不会狠心丢下妈妈。”
我妈平时是个很讲究的女人,此刻却憔悴不堪,碎发被眼泪黏在脸上。
我一手搂着她,一手牵着我爸,从今往后,一家四口就只剩下三个人了。
李江洛打到车,把我们的行李放到后备箱里,然后开了车门等着我们坐上去。
我坐在最外面,进去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谢谢。”
李江洛偷偷看了一眼我爸妈,眼眶瞬间就红了,没有说话,坐进了副驾驶。
一路上,车里谁都没有说话,只有我妈抽泣的声音。
从她知道柏林的事开始,眼泪就没止住过。
我担心她的身体,可怎么劝都无济于事,甚至有时,会弄得我跟着一起抹眼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我最亲爱的弟弟死了,我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但即使再难过,流再多眼泪,柏林不会回来了,他的死亡是事实,他死亡的原因叫人不齿,他的葬礼等着我们去办,他的墓碑等着我们去放一束花。
我们又去了警局,徐钊正靠在窗边抽烟。
还是当初那些话,徐钊用冷冰冰的语气跟我爸妈又说了一遍。
最后,他补充道:“李江洛差点成了邢柏林的陪葬品,站在朋友的角度,我希望你们不要难为他。”
我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悦。
我爸妈都是知书达理的人,虽然一开始我妈确实怀疑这事跟李江洛有关,但听我解释之后还拉着我的手说那孩子也是可怜人。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说:“江洛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人,这种事不用徐警官操心。”
我带着爸妈离开警局,外面有李江洛在等我们。
他穿得很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