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七十章(1 / 2)

寡妇村 支海民 3117 字 2016-12-29

米六一五十多岁了,从刘子丹谢子长陕北闹红开始,就一直在陕北和长安之间赶脚,当年四十岁不到的壮汉,转瞬间进入耄耋之年,老家伙赶脚从来不知道攒钱,挣多挣少顺手花完,一辈子喜欢三件事,赌博、逛窑子、抽大烟。前几年仗着年轻力壮,尽管每天走得很累,几口大烟抽的来劲,可是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那种想有一个家的愿望强烈。

可是世上事往往难遂人愿,米六一满怀希望去郭宇村相亲,结果连人都没有见上。没有见上人关系不大,米六一瞎猫逮了个死老鼠,开始从刘媒婆那里贩运大烟。

米六一本身就是个烟鬼,岂能看不来大烟的成色?刘媒婆跟漏斗子咕咕哝哝,漏斗子把那黑膏子用白老布包好,拿到三官庙里跟米六一交易。米六一看见上好的烟土两眼发亮,可惜他身上带的资金有限,只能买很少一部分,心里有些遗憾。

刘媒婆年轻守寡,也算一个女光棍,不知道为什么看见米六一不像一个骗人的人,把自己平时积攒的一点银元拿出来,打算跟米六一合伙做大烟生意。

漏斗子傻眼了,把刘媒婆叫到一边,手指头戳到刘媒婆的前额,有点气急败坏:“我说亲家母,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有俩钱攒下给你自己做副棺材,别做那种丢了船撵桨的事情!”

谁知道刘媒婆却掉下一串泪珠:“亲家,我跟你不同,你儿子孙子一大堆,亲家母又精于算计,豹子对你又孝顺。而我,原来指望春花,现在看来春花连她也顾不了。我知道这有风险,但是必须给我娘俩淌出一条路来。不怕,你的大烟值多少钱我给你付多少钱,米六一骗得了我骗不了你。”

那米六一在屋子内听得明白,被刘媒婆的仗义感动,走出屋子对刘媒婆说:“不怕,我米六一这辈子确实骗过人,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骗你,因为你是一个好人。”

漏斗子从大烟坨子上用刀子割下一小块交给刘媒婆,说出的话也有情有义:“这一块膏子不要钱,算咱们亲戚一场,其他大烟按价付款,因为亲家母你也知道,我如今养活七八个孙子。cad1();”

刘媒婆不占那个便宜,坚持把所有的大烟放在一起过秤,过完秤米六一给自己留了一点零花,然后把所有的钱拿出来交给刘媒婆,刘媒婆跟漏斗子算清了烟账,然后一五一十给亲家把烟款付清,漏斗子终究过意不去,临走时把两块银元悄悄压在炕头。

米六一指着板匠说:“让你们那个小伙子跟着我。”

岂料刘媒婆摆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趁机给自己攒一点钱,以后当真死无葬身之处。”

米六一吃了几个干馍,灌了一肚子凉水,然后背起褡裢,临走时撂话:“我最多半个月回来。”

大约半个月后米六一当真从长安返回,贩运大烟当然比贩运枪支赚钱多,米六一竟然从白水买了一条毛驴,跟刘媒婆驮回来一些大肉白面。

俗话说庙小妖风大,小寺庙里的尼姑和尚从来就没有那麽多的忌讳,他们不但吃肉而且还在一起鬼混,反正神仙是泥捏的,管不了会说话会思维的活人,寺庙里发生的许多奇异怪事神仙们从来不跟任何人提及。那天晚上刘媒婆把三官庙里的炕烧得温热,早早哄憨面子、板匠两个孩子上炕睡觉,然后亲自给米六一铺了一条狗皮褥子,侍候米六一睡在三官庙的炕上。看米六一脱光衣服,裸露出骨瘦嶙峋的身子,内心里不知道怎么搞得,潮起来一股深深的暖意。山风从树林里穿过,带着尖刺的哨音,寒号子的叫声难听极了,仿佛灵魂在哭,一排排低矮的茅屋在暗夜里静默,屋子里演绎着不尽相同的人间传说。

然而,在三官庙的这条土炕上,六十多岁的刘媒婆面对五十多岁的米六一春心荡漾,也许那不叫春心,是严冬到来之前崖缝里开出的一朵黄花。米六一好像没有那种心思,但是却被刘媒婆烧出来的烟泡陶醉,老男人贪婪地抽着,过足烟瘾后翻过身酣睡。刘媒婆却在豆油灯下,把米六一的贴身皮坎肩翻过来,好像一个老女人为她的丈夫寻虱,赶脚的人把身上的虱子叫做“福牛”,那福牛究竟有多少?谁也无法数清,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有时端起饭碗挠头,虱子掉进饭碗里头。cad2();

豆油灯爆出一声脆响,刘媒婆重新把灯挑亮,然后脱掉自己的衣服,看自己的双峰已经干瘪,内心里涌上来一种老之将至的心酸,那是一种无所顾忌的献身,也许是一种贪得无厌的索取,灯亮着,三官庙的三位神仙显得庄严而肃穆,刘媒婆索性不管不顾,用自己老树一般龟裂的身子紧贴着米六一的后背,枯树枝一般的双手搂着米六一的腰身,那一刻刘媒婆看见了,三官庙的三位神仙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知道什么原因,米六一的老爹爹给儿子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好听、简单而且好记。米六一也有过洞房花烛的时刻,那才叫刻骨铭心、那才叫终生难忘!娇羞的姑娘掀开盖头的瞬间,米六一情不自禁地张大了嘴,恨不能把媳妇吸进肚子里头。婚后的缠绵和恩爱自不待言,谁也不清楚米六一为什么最后成了光棍,反正米六一喝醉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