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理的两个儿子携家带口从凤栖逃走以后,常有理虽然也感觉空虚,但是基本上还能忍耐,好在女儿常焕生还在身边,常有理强打精神坚持包子店每天开门,虽然每天卖不了多少包子,但是有事干总比没事干强,人忙碌起来就把心底的创伤忘记。
这天早晨常有理照样起来开门,可是门板上不知道那个缺德鬼泼了许多大粪,常有理当场气晕,幸亏女儿常焕生及时赶来,把老爹爹扶回家里。常有理缓过气来,感觉中自己一生一世没有得罪过任何人,给门板上泼大粪的绝对不是凤栖城里的乡亲!也不会是过路的商贾,商贾们跟常有理没有矛盾。那么,敢于泼大粪的肯定是那些军人!这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报复。常有理咽不下这口恶气,心想天下总有说理的地方,他踉踉跄跄来到凤栖县政府,常有理知道县长屈志田是四愣子的儿子,这个年轻人敢于仗义执言,在凤栖很有威望,被老百姓誉为清官。上一次就是屈志田县长亲自释放了常有理的两个儿子,常有理把屈志田尊为大救星。
常有理认识凤栖县政府,县政府的大门比李明秋家的大门还小,可是来县政府告状的老百姓络绎不绝,四十年代初期凤栖还没有法院,县长直接主持判案,婆媳不和邻里纠纷大家都来县政府告状,县长屈志田在院子内支一张桌子判案。反正来者不拒,对于民间纠纷大都是好言相劝,有人闲着没事,拿一块砖头坐在院子内听县长调解民事纠纷,成为当年凤栖的一大景观。
只有一人敢跟县长掣肘,那就是县长的老爹四愣子,四愣子也八十多岁了,老人家最担心儿子黑红不避,惹出是非。上一次杨九娃死于蹊跷,四愣子硬是把县长儿子从办案的现场拽回。那一次屈志田听从了爹爹的劝告,事情过后屈志田哀叹一个小县长势单力薄,无力回天。这个社会冤假错案太多,你空有一腔热血也难以扭转乾坤,这可能就是这个社会的致命之处,好人没有好报,恶人横行霸道。
常有理一走进县政府的大门,看见县长正在院子里办案,双膝一软,立刻给屈志田跪下。
屈志田把常有理叫叔,哪有叔叔给侄子下跪的道理?屈志田马上离了座位,向前一步把叔叔扶起,关切地问道:“叔吔,你咋啦?有啥冤枉给侄子说,侄子给你主持公道。cad1();”
常有理大哭:“那个缺德鬼把大粪泼在包子铺的门上!”
屈志田暂停正在审理的案件,立刻带着随行官员去包子铺现场观察。只见包子铺门前已经围了一大堆人,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大声叫骂,大家都替常有理抱不平,大家一致认为这件缺德事肯定是那些军人们寻机报复。
大家一看县长来了,纷纷让开一条道,让屈志田观察现场,屈志田认真思索,认为军队绝对不会直接干这件事,当兵的嫌脏。也有可能有人受人唆使,那么究竟谁是第一作案人?案件虽然不大,但是猪尿泡打人骚气难闻!屈志田对常有理好言相劝:“叔,你先回去,这种案件不难侦破,待我弄清这个人的作案动机,一定还叔一个公道。”
常有理抬头看天,天上灰蒙蒙的,出奇的闷热,即使查出来是谁干的,也不会把作案者怎样,顶多给你赔礼道歉,因为这样的恶作剧还不够判刑资格。老婆跟女儿抬来一桶水,打算把门上的大粪洗刷干净,常有理也想算了,只能自认倒霉,鸡蛋碰不过碌碡,不想让这件事惹起轩然大波。
可是第二天早晨常有理起来开门,铺面门上又有人泼上大粪。看来这个惹事者是故意所为,故意不让常有理的包子店开门,故意不让常有理在凤栖街上呆下去。
常有理又一次去找县长评理,没有想到被一个人挡在十字路口,那个人就是县长的老爹四愣子,四愣子把常有理拉到偏僻的小巷,说出的话非同寻常:“老常兄弟,你的两个儿子惹下祸端可以一拍屁股走人,我的儿子如果犯事就无处躲藏!你以为县长的官好当?自从儿子当了县长以后,我整天活得颤颤栗栗,儿子年轻气盛,还不知道犁铧是铁铸的,有时硬向铧尖子上碰。兄弟,老哥求你了,再不要去找我的儿子,敢给你门上泼大粪的人肯定有些来头。”
四愣子一边说一边从身上摸出十块银元:“老哥没有多的盘缠,这些钱你拿上,出去躲躲,这年月活命要紧。”
常有理没有接四愣子的银元,但是常有理答应不再去找县长评理,看样子谁都活得不容易。cad2();常有理转身回到自己屋子,想了半天,来到李明秋家门口。听见李明秋家里有人说话,他站在门口想了半天,终于没有进去。心想自己的事要自己拿主意,麻烦别人作甚?常有理回到家里对老婆和女儿说:“收拾一下,咱们走。”
老婆还是有些穷家难舍,看了看这幢不大的四合院,常家几辈子人都住在这里,猛然间离去,心里总有些凄惨。不过老婆子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常有理不会选择出逃。老婆子问道:“咱们到哪里去”?
常有理一边抽烟一边叹气:“还能去哪里?去瓦沟镇他舅家,我听说建生和桂生那两个孽障就在那里。”
老婆子感到什么都重要,什么都舍不得,东西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