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司令长官给刘子房军长打电话:“子房呀,请你转告胡老二,让他赶快回长安,长安有一大堆生意需要胡老二亲自拍板,他一走群龙无首,就是心里再有气也不能破罐子破摔”。
刘军长把电话放下细细琢磨,肯定胡老二的生意有胡司令的股份,不然的话胡司令不会把胡老二这么在意。胡老二曾经说过他在长安也为刘子房存了一笔款,究竟存了多少刘子房心里并不清楚。看来国民政府的腐败根深蹄固,大多数要员都借抗战的机会大发国难财。刘子房也必须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儿子快一岁了,抚养儿子长大需要一大笔钱,还必须给自己攒够后半辈子衣食无忧的生活费用。大家都在生活的浑水里扑腾,谁也难以独善其身。凤栖的烟土种植面积今年比往年翻了一番,刘子房军长再不能沉默,他必须在胡老二面前把话讲明。
胡老二原来打算让李明秋派人把卧龙岗山寨的别墅收拾一下,他计划带着文慧去卧龙岗居住。这个混混内心究竟咋想大家并不清楚,看样子胡老二一时半会不打算回长安。也许经历了那场内乱,胡老二已经心灰意懒,打算激流勇退,偏安一隅,以度残年。也许胡老二故意网开一面,让那些对他心怀叵测的家人和下人尽情表演,然后瞅准机会杀个回马枪,把那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胡老二还带几个心腹和保镖,那些心腹和保镖深知胡老二的脾气,他们也不了解胡老二的内心。
可是一连下了几天淫雨,胡老二只能呆在李明秋家里喝酒打牌神侃,李明秋对这个财神陪着小心,胡老二想干什么尽量满足,反正大家都是互相利用,相互间吹吹拍拍互相恭维一团和气,图的是让胡老二高兴。
那一天李明秋凑了几个人正陪胡老二打牌,突然间刘子房军长冒雨来访,大家都站起来跟刘军长打招呼。刘军长挥手让大家坐下,说他今日难得休闲,索性也打几圈。李明秋把位置让给刘军长,招招手把张有贵叫到偏房。
张有贵也感觉到他呆在李明秋家纯属多余,可是天下雨山路泥泞他无法回家。特别是外甥女婿胡老二把他比做“兄弟”,张有贵有种低人一等的惭愧,可是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把怨气埋在心里,这阵子张有贵单独跟李明秋在一起,正想发发怨气。cad1();
张有贵刚张口说了“胡老二”三个字,话头立刻被李明秋打断:“有贵,我知道你有气。我在胡老二面前也低了辈份,文秀嫁给我的侄子,按照现在的辈份我把你叫兄弟。你猜胡老二咋叫?一会儿叫我‘兄弟’,一会儿叫我‘小李’。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人家是财神”。
张有贵苦笑:“胡老二见了张凤咋叫”?
李明秋也有点忍俊不禁:“那你有所不知,胡老二那个‘娘’喊得响亮。咱不说那些了,辛苦你了兄弟,你必须立刻赶回卧龙岗山寨,通知疙瘩就说胡老二打算天晴以后来山寨居住,让他尽可能把房子收拾打扫一下,要他的弟兄们先委屈几天,搬到其它地方居住,把卧龙岗山寨全部腾出来。我再给你派一个人做伴,派其他人去我担心误事”。
尽管此去卧龙岗山寨八十里山路,尽管道路泥泞,张有贵不可能推辞。他把长袍马褂脱下来装进褡裢,向李明秋借了一身便装,然后把裤腿挽过膝盖,头顶斗篷,跟李明秋临时雇用的另外一个脚夫一起,走出凤栖城,消失在雨雾之中。
李明秋把张有贵打发走以后,信步来到上房客厅,看刘子房军长一边出牌一边对胡老二说:“胡兄,司令来电话,请胡兄打道回长安”。
李明秋心里一沉,看来刚才把张有贵打发走实属失策。
岂料胡老二一边出牌一边说:“胡某已经心灰意懒,不想再在繁华闹市扑腾,远离红尘俗世,偏安一隅,了却残生”。
刘子房大惊,这几句文绉绉的话不像是出于一个黑帮老大之口,谁都有看穿世事的时候,激流勇退,实乃高明之举。可是刘子房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叱咤风云的混混,岂能立地成佛?!不过刘子房还是老辣,说出的话滴水不漏:“去留之间,老兄定夺。小弟不敢替胡兄做主。不过这些弟兄们难免失望,大家还想在胡兄的碗里分一杯羹”。
胡老二哈哈大笑,一笑起来脸上的肌肉发颤:“要说看破红尘,胡某还受不得那份寂寞和清贫,胡某只想清闲几天,那种人跟人之间斗心眼的日子真他*的心烦”!
紧接着胡老二伸出一只手,对身边的保镖说:“拿来”。cad2();
保镖一愣,随即明白。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交给胡老二,胡老二看都没有看,又转交给刘军长,刘军长展看银票一看,刘子房的名下,注明存款五万几千几百几十几块钱。看来这是刘子房去年贩运大烟土应得的份额。刘子房不动声色把银票装进衣兜内,脸上明显有些不悦:这个胡老二,选择这种场合给他银票,明显地是想告诉在场的人,刘子房参与了贩卖大烟!
胡老二冷笑:“小刘,咱们陕西有句荤话,日驴就不要怕驴踢!我们这些人实际上是看刘军长的眼色行事,刘军长一声令下我们都变成了无头鬼”!
刘军长脸上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