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鱼儿虽然富甲一方,但是在瓦沟镇活得很有人缘,瓦沟镇几乎有一半住户是张鱼儿家的佃农,谁家有个七灾八难,只要求到张鱼儿门下,张鱼儿总不会让那人空手而归。即使跟郭麻子杨九娃这些军阀土匪,大家也相处和睦,从不招惹是非。
早年曾彪跟张鱼儿有那么一点瓜葛亲戚,曾彪来瓦沟镇办事时常常在张家留宿,曾彪是杨九娃的管家,当然出手阔绰,每次在张鱼儿家留宿时总要跟杨九娃搓几圈麻将。张鱼儿一生好赌好色,几乎每天晚上张家都有赌局,有时约瓦沟镇的一些土豪,人手不够时就由四姨太充数。
四姨太的麻将打得非常精,赢多输少,常常让那些大老爷们自叹弗如,那时节四姨太已经年过四十,虽然为张鱼儿生了个女儿(蜇驴蜂),看起来风姿犹存,但是却得不到张鱼儿的恩宠。张鱼儿还有五姨太六姨太,后来娶回家的七姨太年方十六。四姨太独抱憾恨,每天晚上抱枕而眠,心里自然空虚。只有在麻将桌子上,四姨太才能出点风头。
曾彪爱看四姨太出牌时的姿势,那种潇洒和优雅结合得非常完美。有时,牌桌上的人够了,四姨太仍然不肯离去,常常围着桌子转圈,给客人添水倒茶,客人犹豫不定时,给客人指点一二,往往一招制胜。后半夜张鱼儿累了,客人们意犹未尽,四姨太就顶替张鱼儿上阵。牌桌上没有了张鱼儿,客人们说话也就无所顾忌,有时故意说一些荤话,开一些冷玩笑,四姨太毫不在意。大家都是过来之人,谁都把那些炕上破事不在心里。一来二去,老虎总有打盹的时候,曾彪竟然虎口拔牙,跟四姨太混到了一起。
混到一起也就罢了,一对旷男怨女,都有那种心意,一个掘井止渴,一个缘木求鱼,那条道儿非常熟悉,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一双狗男女在一起苟合,想不到种籽发芽了、开花了、结果了,四姨太怀上了曾彪的骨肉。
曾彪当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当他确凿无误地认为四姨太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下的种籽时,对四姨太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非常在意。当年像张鱼儿那样的土豪就有权处置对自己不忠的女人,张鱼儿已经有好长时间没有跟四姨太同房,一旦发觉四姨太怀上了野种,这个女人的下场将会很惨!
一对狗男女在一起商议,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张鱼儿弄死,然后曾彪带上四姨太逃走。cad1();其实那次迫害事件非常简单,四姨太给张鱼儿的饭碗里放了一些“人盐”(好像是一种毒药)。如果张家的几个儿子下决心为父申冤,根本不难破案。埋葬张鱼儿的仪式非常隆重,甚至把七姨太装进棺材里为张鱼儿陪葬,可是真正的凶犯却逃之夭夭。
瓦沟镇经历了生与死的历练,终归平静,四姨太不见了,谁也不会把张鱼儿之死跟四姨太挂钩,曾彪带着四姨太在撇撇沟安家,生子立后。撇撇沟窄而狭长,几十里路上只住着十几户人家,好像相互间不怎么往来,四姨太一住下来就是十多年。十多年来四姨太知道郭宇村有他出嫁的女儿张凤,可是她不愿意跟张凤互相走动,做贼心虚,四姨太害怕女儿知道那一段隐情。
一年前曾彪鬼迷心窍,认定杨九娃气数已尽,于是,席卷了杨九娃所有的浮财,带着妻儿钻进深山老林里隐居。可是天有不测风云,前几天突然来了一帮杆子,把曾彪几十年来积攒的财物洗劫一空。曾彪是当过土匪之人,关键时刻只能金蝉脱壳,他瞅杆子们不注意的当口,只身逃走。那些杆子们只是洗劫了财物,也没有怎么虐待四姨太母子,杆子们走后四姨太带着儿子走出大山,无意中在路边听别人谝闲,谈到了张家这几年的沉浮变迁,,听说张凤仰仗女儿女婿的势力,帮助张家中兴……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四姨太走投无路,怀着一种侥幸的心理,踏进了张家的大门。
那曾彪在外边游荡了几天,回到家里,看见家徒四壁,老婆孩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曾彪一路寻找,找到瓦沟镇,想不到冤家路窄,正好遇见了疙瘩和楞木,于是,就发生了前边交代的一幕。
已经进入腊月天,郭宇村的上空始终漂浮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楞木一家三口之死给郭宇村带来了深深的伤害,人们最揪心的是憨女,那个可怜的女人承受不了楞木之死带给她的打击,竟然用死亡来捍卫那荒蛮而带着传奇色彩的爱情。爱是什么?爱是一种心灵感应,憨女爱得惊天动地、爱得空前绝后!
然而,村子中间一幢茅屋内,麻油灯爆出一声脆响,渐渐暗了下去,张凤瞅着暗夜中那久久不灭的火星,听自己的亲娘讲述害死亲爹的过程,不知道怎么搞的张凤对娘亲没有仇恨,内心里涌上来一股深深的同情。cad2();女人,女人的要求其实也很简单,就是希望丈夫夜夜睡在自己身边,长相厮守。女人最无法忍受的是没有丈夫的孤独。既然亲娘得不到爹爹的恩宠,红杏出墙也在情理之中。
孩子醒来了,暗夜里的哭声特别嘹亮,一个念头一闪,把蜇驴蜂牢牢地攫住:假如有一天青头回来,问她:“你怀里抱着谁的孩子”?蜇驴蜂应该怎样应对?
娘突然说:“凤儿,张凤,把灯点着,娘这脊背上透着一股凉气,感觉中你爹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