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出一副可怜相:“哥,弟是个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天生就不是当掌柜的料,在人前说一句话都脸红,我担心把这个家管砸”。
张德贵哀叹一声,感觉到事已至此只有他一个人硬撑,恍惚中感觉那邢小蛮也忒胆大,竟然敢用几驮子假银元来招摇撞骗,假如没有硬后台,怎么能够出入无人之境?况且那邢小蛮临走前说过要把那些烟土运往河东,运往河东谈何容易,一只麻雀飞过都要打下来辨认公母,那邢小蛮是那路神仙?竟敢在两军对垒阵中高声叫卖煎饼?这里边疑点太多,为什么他张德贵当初就想不到这一层?还不是被邢小蛮的气派所蛊惑,利欲熏心,被人家卖了还替人家数钱,真******笨得像猪!
后悔有什么用?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洗刷自己,把损失降到最低,那个所谓的邢小蛮是张德贵的挡箭牌,可是邢小蛮已经飞了,到哪里去寻?
灯油熬干了,弟弟张有贵站起身,给灯盏里添满油,把结了芯的灯捻子用剪刀剪去,灯又重新亮了起来,岂料张德贵噗一口把灯吹灭,竭斯底里地喊道:“邢小蛮,你个驴日的货,老子跟你没完”!
寒风凛冽的早晨,有人为了看热闹,守在张德贵家门前,一夜没睡,张德贵身穿长袍马褂,出现在张家门口,他吆喝大家进入院子,院子里用木材燃起一堆火,闲汉们围在一起烤火。cad3();突然间传来了猪的嚎叫,原来张德贵要杀猪款待乡亲,郭宇村的人们等县长出头露面给他们主持公道,再也没有人拦住张德贵混闹,张德贵朝那些妇女们瞅瞅,看见自己的妹子蜇驴蜂也畏畏缩缩,夹杂在那些妇女们里头。张德贵明白,妹子绝对不会亲自来找他闹事,妹子肯定遭到了郭宇村妇女们的裹胁,可是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他也毫无办法,只能向妹子投过去无可奈何的一瞥,看见妹子低下头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张德贵叹息一声,一手提着袍角,步履蹒跚,向后院走去。
少顷,浓浓的猪肉香味溢满全院,张德贵也不是乐善好施,实在是迫于无奈,昨夜散去的人们又陆续回来,院内站不下了,有些人索性就站在门外,一会儿,开锅蒸馍抬到院子中间,猪肉烩菜装满几桶,做饭师傅手里拿一把勺子,嘴里喊着:“郭宇村的人先吃”!女人孩子们陆续从客厅出来,从一个条笼里拿出一只碗,舀饭师傅给每人盛了一碗烩菜,发给每人两个蒸馍。可是蜇驴蜂却朝后缩着,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向前舀饭,无奈,刘媒婆只得把自己的饭菜给了蜇驴蜂,自己拿了一只碗又上前舀饭。
有人喊了一声:“吃大户徕”!马上赢得一片喝彩,大户人家仓里有的是粮食,灾荒年间穷得透心的老百姓常常结伙去“吃大户”,吃大户也有诸多讲究,最常见的是大户人家在门外支一口舍饭锅,给穷人舍饭。可是也有的吝啬鬼不愿意那样做,人饿急了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穷汉们一拥而上坐到大户人家院子里不走,让那些吝啬鬼们一日三餐侍候,更有甚者勾结土匪绑票,把有些大户人家弄得倾家荡产。
扯远了,言归正传。张家饭菜做得充足,凡是来看热闹的闲汉们都撑了个肚圆,大家吃完饭后抹抹嘴,静静地等待着县长前来判案。
快中午时分县长才姗姗而来,带着他那几个文官,良田爷和疙瘩也来了,他俩昨夜歇在郭团长的官邸。郭团长没有亲自出面,派来二营长代表军方。
县长说:千有头百有头,千锤敲鼓,一锤定音,郭宇村必须选个民意代表,来跟张德贵谈判。
大家一致推举良田爷,良田爷摇头:“如果倒退十年八年,我当仁不让,可是现在年纪大了,我推举一人,让疙瘩前去代表大家跟张德贵那****的讨账”!
疙瘩看看左右,有点为难:“我家跟良田爷家都没有种植鸦片,这次来这里主要是不放心大家,大家推举我,我没有理由推辞,但是有一点必须说到前头,无论出现什么结果大家都不要埋怨”。
板材憋着一肚子气,这次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契机,他冲着疙瘩问道:“疙瘩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出卖我们”?
疙瘩气得攥紧了拳头,漏斗子赶忙站在两个人中间,他劝疙瘩不必生气:“板材是条狗,咱跟狗不一般见识”。
正在这时一个女人说话了:“我看你们男人在这种场合不宜出面,由我们女人去跟张德贵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