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早晨年贵元起了个大早,隔着窗子叫醒了姐姐年翠英,告诉姐姐他要去一趟县城,哥哥年贵明临走前说过打算重新开张爹爹留下的叫驴子酒馆,这阵子不知道筹备得怎么样了,他打算去县里给哥哥帮忙。
还没有起来的年翠英马上坐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喊道:贵元,你先稍等一下,总不能不吃饭就走。年贵元说,他拿两个冷馍,一边走一边吃。说话间郭全发三下两下蹬上裤子,开了屋门,把贵元的一只胳膊抓住,埋怨道:贵元,姐夫什么地方对不住你?怎么不吃饭就走?
年贵元说得有点凄凉:不是那么回事。夜里睡下突然想起了哥哥和爹娘,想过年以前跟哥哥一起回到年家庄给爹娘烧香。
郭全发感觉有点为难,按照当地习俗过年以前他还要给爹爹和娘“请灵”(当地习俗,除夕下午把逝者的魂灵从墓地里“请”回来,在家里设灵堂),所以无法跟上妻弟同去凤栖,可是让贵元一个孩子走八十里山路郭全发又有点不放心。正在这时儿子郭涛穿戴整齐地走出屋子,说:爹,快过年了,家里离不开你,要不然我跟舅舅同去凤栖。
年翠英风风火火地来到院子,把几个人全部赶回屋,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蛮横:你们今天谁也别想走,乖乖在家里呆着,除夕后响(下午)我带贵元去野外面朝年家庄烧个香就行咧,咱们先顾活人,别把祭祀祖先看得那么隆重!紧接着眼圈一红,哽咽道:贵元,爹娘不在了,当姐姐的就要担当起爹娘的责任,你去那里姐姐都不放心。
年贵明坐在灶前的草墩前,有点垂头丧气。昨天姐姐跟外甥郭涛去给青头家帮忙,回来时已经到了半夜。可是外甥郭涛仍然不睡,兴奋地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舅舅贵元比外甥涛只大两岁,平时在一起玩耍亲如兄弟,贵元觉得奇怪,问涛:你是不是吃了喜妈的奶(当地调侃人的土话,形容高兴得忘乎所以)?涛钻进舅舅的被窝,爬在舅舅的耳朵上告诉舅舅:他亲了一个小姑娘的嘴,那个小姑娘叫做慧,那种感觉真好,什么时候想起来都回味无穷……说话间涛腿间的棒棒直直地挺起来,戳着舅舅贵元的肚皮。cad1();贵元拽住那棒棒一捏,竟然流出了一手粘糊糊的液体……涛害羞了,捅了舅舅的胳肢窝一下,咯咯笑着,钻进自己被窝,翻过身呼呼睡去。
可是贵元却失眠了,瞪着眼睛想了一夜。物质极端匮乏的年月,惟有人的性早熟。贵元知道那是什么,心里头涌出一丝酸楚。爹娘死了,姐姐又有这么多的儿女,虽然说贵元住在姐姐家里吃喝不愁,可是谁为他的以后考虑?人的思绪容易受情绪的绑架,他突然想哥哥了,感觉只有哥哥才能带他走出迷津,天还未亮贵元就穿衣起来,决定一个人去县城找哥哥贵明。
姐姐翠英看贵明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由得掉下几滴眼泪。郭全发想了想,后天才是除夕,带着征询的语气跟妻子商议:是不是这样,吃完早饭我带贵元去凤栖,争取后天午回来,万一有什么事耽搁了回不来,你跟几个孩子一起,把爷爷奶奶、爹爹跟娘的灵请回来,供奉在咱家的老屋里。
翠英叹一口气,有点悲戚地说:既然到了县城,不妨顺道去一趟年家庄,去给爹娘烧个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