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活成什么样子?
他曾经希望她就那样死去,因为亦靖死了,他曾经希望她过得就此安好,因为亦清的请求和自己莫名的亏欠感,他曾经说要她活的比他痛苦,因为他失去了一切。
可是现在呢,看着她绝望无所谓的样子,却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了。
顾允言给的资料上,除了那个孩子,还有一段令他膛目结舌的记录。
就在他在美国忙着照顾秋人,忙着公司上市的事情的时候,这个女人正在监狱里受着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曾经一个星期没有进过食,自杀过九次,一年都没有开过口,她不喜欢光亮的地方所以总是躲在牢狱的角落里。入狱的第一个月发现有了孩子,因为她的身体和精神状况都无法拿掉这个孩子,不然必死无疑,而她因为不能拿掉孩子开始了一次又一次的自杀行为。
生产那天的手术也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夺去她的性命的,好在那时候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
可是她还是差点死在手术台上,顺产大出血,后来剖腹产才千辛万苦的把那孩子生下来。
如果不是那个孩子的到来,她也许就会永远堕落在无尽的黑暗里再也走不出来。
他从来不知道她原来还有长达十年的抑郁症,而刚进监狱的时候她的病就开始复发了,听说后来生了孩子因为不能见面,情况也是时好时坏。
十年,他看到的时候心像被狠狠的揪住了,痛到不能自拔。
若说他曾经痛苦到极致,那么她过去的人生不比他好多少。
也许是怜悯她了吧,一个黑社会老大的女儿,四处逃亡的生活,十年的心里疾病,再到后来被他摧毁的世界,她不过是另一个自己。
梁亦柯拉过她的手腕,两人贴的很近,她只能到他的胸口,静谧的清晨空旷无比,他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声一声一声传入她的耳中。
“我没有和你抢孩子。他还是你的,让他姓梁,让他在我身边呆两天对你来说就那么难吗?你是打算让他认别人做爸爸还是这一辈子都没有父亲的关爱?”
彤晴晴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很紧,她不想看他的脸,目光停留在他淡蓝的衬衫上,“他可以姓梁,可以入你梁家的户籍,但是得生活在我身边,你说的周末,不可能。”
“好。”
她没有想到他会答应的这样干脆利落,微微有些吃惊。
他又说道,“但是,你和孩子必须住在我名下的房子里。我在这里也有房子。”三个小时前买的。
“我只是答应让孩子入你的户籍,可是住哪里干什么吃什么是□□。”
“如果我没猜错,你和盛天俊应该什么都没有,既然你左右都是接受别人的帮助,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的?”
彤晴晴低头嗤笑了一声,“帮助?你帮助我?不管我今天什么样子不都拜你所赐吗?你利用我,布局杀了我父亲,你把所有人的死都怪罪在我的头上,我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你说就因为我是简行轩的女儿,那好,你又布局让我去坐牢,我如你的愿,我认罪。赐予我痛苦的人说要接受他的帮助,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们的过去是血淋淋的存在,不可磨灭。
“放开我,我要回去了,小煦该醒了。”
梁亦柯松了手,看着她慢慢远离的身影,开口叫了她的名字,又补了一句,“你不欠我什么。”
彤晴晴自然听到了那句话,她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她回到家却看见简煦正站在小板凳上对着镜子自己在刷牙。
“妈妈,你去哪了?”
“去外面散步了,今天怎么自己刷牙了?”她摸了摸儿子的头,舒心的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之前,有一个叔叔敲门,还给我送了好多玩具,他和我说如果我今天自己刷牙起床,他就会让妈妈带我去游乐园玩,妈妈,你会带我去吗?”
她的手一僵,神色忽然就凝重了,“你怎么可以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还拿别人的东西。”
彤晴晴又觉得脑袋嗡嗡的疼了,梁亦柯居然来过了。可是小煦怎么可以那么没有防范意识,她走出卫生间,果然,那沙发上堆着一大袋玩具。
“妈妈有没有和你说过,陌生人的话不要信,不要和他走,也不要随便开门。你要是今天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啊?”她只觉得胸口一阵阵的冒着火,像是控制不住自己一样扬手就往简煦的屁股上打。
简煦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抽搐着喊道,“可那个人说是我的爸爸,他说今天带我去玩,他说是爸爸......”
彤晴晴整个人狠狠一愣,收了手就抱住了简煦。
“对不起,妈妈不是......”她从来都没有打过他,若是做错了事只会和他讲道理教育他,今天怎么会打了他。
她一定是被梁亦柯的话狠狠刺激了,还好他没有强硬的要带走简煦,不然她怎么活。
“妈妈,他是我爸爸吗?”
她慢慢擦着儿子脸上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