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不再犹豫,抓起跌坐在地上的时雨。
时雨像个无魂的木偶被人提起,所站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大礼堂的门。
她能清晰地看见主席台上,陆遇笙那抹英挺的身影。
他一席挺括的藏蓝色西装,身躯笔挺如松般伫立在台上,优雅从容的向所有的来宾,有条不紊的阐述着自己的观点。语调不疾不徐,沉静而又不失王者气魄,娓娓道来,让人折服。
时雨怔怔然的望着台上侃侃而谈的男人,思绪却不由飘到了遥远的数年之前。
还记得,她刚报名进入体校,和他是一个教练。他那时虽还不是教练,但已是崭露头角,颇有名气的运动员。他作为大她好几届的学长,在她入学会上发表了迎新致辞。
那天,台上那个风姿卓越,却又沉静淡然的男孩一下子击中她的心房,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眼前成熟稳重的男人不断地与那年青涩自持的男孩重叠。
复古的映像机随着记忆的长河,在她脑海中掷地有声的响起,忽而,她鼻头一酸,差点有泪就从眼眶中涌了出来,但好在,她憋住了。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天意让她在这里丢失了他送给她的项链,斩断了她唯一的念想与寄托。又让她在这里再次见到他,哪怕只是一个剪影也能让她一眼万年,把他从心底里真正地放下。
年轻保安见她不再反抗,用手摸着下巴笑了一声,又去扯她的衣服,手还趁机摸了下她的臀。
时雨又恶心又绝望。原以为被贺斯年那样欺负,已经是她人生最屈辱丢人的事情了。却没有想到,比贺斯年,这世上不如意的恶心事多如牛毛。
“动作快点。”李双跃皱着眉头,十分不耐烦的说。
时雨看着李双跃无情的脸,讥讽的眼神,还有使劲扒她衣服这人猥琐的笑,恨不得这是一场梦!
她歇斯底里的大叫,有些后悔刚刚的自卑的逃避心理,“救我!你们放开我!!陆遇笙,救我!”
她顾不得当初所受的委屈,只要,有人来救她。
不管,那个人是谁。
李双跃听见时雨的求助,虽然确信那么远的距离,陆遇笙是听不见的,却依旧心虚的很。
她怒不可遏,几步跨上前,用力捂住了时雨的嘴巴,骂道,“走!把人给我关起来,慢慢审!敢抢我的东西,真是不知好歹!”
陆遇笙是她的,谁也别想抢走。
包括她时雨!
保安得令,立即一左一右架着时雨离开。
此时,陆遇笙正在礼堂里款款而谈。在时雨喊他名字的一瞬间,他似乎有所感应,语调卡住了三秒,然后朝门口看了一眼。
只看见散去的人群中,一个颇为狼狈的背影正被保安押送离开。
应该是警察来了。
他微笑,视线转回礼堂的观众席,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
而与此同时,一辆Koenigsegg限量版CCX一个急转弯停在了艺术博物馆门口。
车门被人推开。
一双修长的腿迈下车门,背影颀长,肩膀宽阔,黑亮的皮鞋一步一步踏进博物馆。
……
时雨在被带去保安室的路上,情绪依旧是万念俱灰的低落。
她跌跌撞撞地走着,被人拉扯着,却在经过一条走廊时,被墙壁上的一个油墨吸引住了目光。
这是一张极有诗意的画。薰衣草花田里,一个白衣女子坐在其中,背影纤细,腰线柔美,仿佛是温柔的触摸……远景还有一座城堡,有着浓烈的东欧建筑风格。
画作标签上写了画名——《北向北界》。
时雨看过夏衍星的资料,其中包括他早年的几幅画作。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有七八分把握这幅画的笔触和夏衍星习惯性用笔的方式相似,只是色感上的变化十分巨大。她所见过的夏衍星画作,色彩大多绚烂明媚,而这幅画却充满阴郁,悲伤……
为求答案,她找准时机,趁抓她的人松懈时,一把把人推开。
李双跃走在最前面,听见动静后,转身,原以为是时雨是要趁机逃跑,谁知她却站定不动,还把墙壁上的一副展览品拿了下来。
她折身而回,对着两个保安怒斥道,“废物!一个个吃的比猪都壮实,却连一个女人都控制不住!还想不想在这混了?”
保安挨骂,心里惴惴不安,立即跑到时雨跟前要抢回展览品。
时雨当机立断,抓起旁边的摆设花瓶重重砸碎在他们跟前,硬生生止住了他们的步子。
她抓起地上的瓷碎片,抵在画面上,厉声道,“别过来,过来我刮花了它!”
保安都惊呆了,见过劫持人质的,没见过劫持画作的!偏偏能进博物馆展览的画作,特别是这几幅东欧美术馆暂借展览的画作是万万不能有失的。
他们个个投鼠忌器,不敢乱动了。
李双跃看见地上的碎片,人都快要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