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听了林如海细说了甄应嘉之事,虽然觉得甄应嘉真是活该。但是今世之事和前世大不相同,自己也是拿不定主意了,只替林如海担心。
林如海外头巡视河防回到家里,和贾敏还没说几句话,管事来回话说外头守了好些大小盐商,说要拜会老爷,倒把林如海吓一跳,自己还没交接,衙门竟被围堵不成?穿过人群回到家里细问,得知经过的林如海不禁好笑起来:
原来这些盐商缴了明年上半年的盐税,怕得罪林如海,早打发人来下帖子送礼了。偏林如海外出巡视,贾敏独自在家。贾敏谨慎得很,帖子都推了,礼也没接。贾敏心想:
虽然三节两寿地方商人给官员送礼是各地都有的,也有回礼,也不算什么,不过这次老爷上任有些不同。这些盐商既然先缴半年盐税让老爷为难,谁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还是等老爷回来,两人商量了拿个主意。是以贾敏以林如海不在家为由,一律闭门谢客。
这些盐商们听说盐课政老爷的太太不收节礼,心中又慌了:他们原是受甄应嘉哄骗,并非故意与林大人为难,如今林太太闭门谢客,是当真恼了他们不成?虽然每每林家管事出来谢客都和颜悦色,并不曾看出林家恼怒,但是盐商们却着了慌,每日使人到城门外打听,盐课政老爷回来了没回?
是以林如海将将回城,倒有泰半大小盐商都知晓了,忙备了礼物到盐政衙门口,说是下帖子,其实礼物都齐备了。各家盐商倒也知趣,不敢当真堵了盐课老爷的道,只派人远远候着,盐政大人到家,就立马过来下帖子。
偏生林如海又爱骑马,远远的被人看见,他哪里知道还有这一出,进了门,贾敏和林硕、林砎早已迎出来了。林硕本该上学,不过一家人年底方从金陵启程来扬州,便给李先生放了假。如今并不知道李先生是否愿意来扬州,若是不肯来,少不得年后再请先生。
夫妻半个多月没见,本来各自心中想念得很,正自诉说别来之情,外头管事回话说来了好多家盐商下帖子,倒像约好了一般。
林如海听贾敏说这些天总有人来送礼,贾敏都推了,略一思忖就知盐商心中顾虑,方让管事出去传话说:自己外出刚回,不便接待各位,大家不如先散了,等自家老爷上任,还需各位配合支持的。
众人听了觉得有理,盐商虽然巨富,地位有限得很,没得人家盐政老爷舟车劳顿,还不让歇息的。不过好容易来一趟,总得有所表示才放心。
有个机灵的盐商说:自己来得唐突,原是不该,左右没有什么要事,原改等老爷有空闲方上门拜访。不过盐政老爷新到扬州,只怕不熟悉地界,自己虽然没什么本事,管家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自己就是。又说听闻林家有两位公子,自己倒带了几件顽器,送给两位公子顽,烦管家通禀一声,希望老爷别嫌弃。
其他众人尽皆附和,管事忙去回了。林如海心想:甄应嘉从京中买快马回南,自己都没想到,这些盐商提前缴税原是甄应嘉的主意,倒没必要让他们十分担心。于是吩咐管事道只需收几件顽器,其他金银铜锡大家伙一律不收。一家盐商的顽器只收两件,硕哥儿砎哥儿一人一件就是了,多的也一律不许收。
管家听了点头应是,出去如此吩咐。
众盐商虽然失望,但是总比前儿林太太总是闭门谢客的强。盐商巨富,带来的东西自是最好的,虽然一家只送两件孩童顽器,却也都非凡品。
什么羊脂白玉的九连环,洁白莹润没有瑕疵;什么名家工匠收官制作的端砚、澄泥砚;什么千年香榧的棋盘并名家打磨的云子;什么名家制作的上等瑶琴。真真争奇斗艳,让人目不暇接。
虽然盐商们都说不要礼单,但是管事谨慎得很,一一登记,当着众盐商的面唱了礼方罢。其中一个盐商带了不菲的礼物没送出去,又见林家人这样小心,面上微露失望之色,旋即恢复常色,并没有人注意他。
原来甄应嘉虽然已经不再连任,现下算来却并未卸任。加之甄应嘉连任巡盐御史多年,底下倒有几个盐商得了他的好处向着他的,这几家盐商和甄应嘉亲厚,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少不得听了甄应嘉的吩咐暗中行事。
原本甄应嘉初时急忙南下收税不过是气不过,想故意刁难一下林如海。不料回到金陵之后,魏先生听了,却觉得这事尚有利用余地。林如海如今没有正式接任盐政一职,如果和盐商来往过密,虽然不算什么大错,倒是可以先记着这一笔。况且众盐商也不愿意得罪新盐政大人,自是要上前送礼弥补的,只需找几个相熟的盐商些微煽动一下,不怕林家不收厚礼,到时候寻个机会参林如海一本,几个和甄家相熟的盐商又作个证人罢了。
因为魏先生出的主意让甄应嘉褒奖林如海,说要将他调离江南,谁知调离金陵是真调离了,挤掉的却是甄应嘉自己的肥差,甄应嘉因此厌弃魏先生得很,并不重用他了。虽然听了魏先生的主意也有些动心,到底赶了魏先生出甄府。甄应嘉也不想想,圣人要重用谁,自有自己考量,哪是他甄应嘉一道奏折可以左右的。
魏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