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住贾家宅子里头去。知府衙门的宅子能有多大?麻雀窝似的,没得挤坏了自己的乖外孙。忙又写了信命信差送来。
贾家的人,便是下人也娇气得很,和别家不同,这个信差一路南行,早起了又嫌冷,晚歇了又嫌黑,下雨下雪了干脆找客栈下着等天气放晴再走,竟比贾敏一行慢了一倍不止,到了金陵,贾敏早安排妥当了,却是后话了。
单说林如海到了府衙,和前任知府将将交接完毕,就接到甄应嘉的帖子。原来今夏大水,好些庄稼没有收成,如今过冬,好些百姓没有着落。甄府前儿已经施粥两天。只是冬日漫长,还需地方父母官拿个主意。
林如海下班后,把今日之事都跟贾敏说了。贾敏听了好一番生气。正紧算起来,甄家和贾家是老亲,林如海怎么说都是荣国府女婿,自家老爷将将上任,他就这样给老爷下马威来了。
林如海笑道:“这个甄老爷倒是实诚,这么直来直去丝毫不背地里下绊子,竟比我想的好多了。”
贾敏见林如海一脸轻松,自己也笑了起来,嗔道:“也就老爷,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
次日一早,林如海先到府衙点了卯,就起身去江宁织造衙门。盐课政原本应该在扬州任职,但是甄应嘉同时兼任江宁织造,所以多数时候皆在金陵。甄应嘉自是把今年收成如何不好,灾民如何流离失所,现在多少人连棚户房舍都没有,又要过冬,这个冬日不知道又要夺走多少人性命的话说一遍。神色间,满是悲天悯人。
末了,甄应嘉看着林如海说:世人都说探花郎才能出众,得圣人赏识,凭多难的差事,到探花郎手上都迎刃而解。自己无能,虽然有心为一方百姓造福,却惭愧得很,施了几日粥只是杯水车薪,要解决广大百姓的燃眉之急,自己也只能唯父母官马首是瞻了。
林如海听了,这一顶高帽子下来,是要把担子放自己肩上了。沉思一阵,脸上做出很是为难的样子。
甄应嘉又道:“我实在是尽力了,不过林大人既是国公府上的姑老爷,咱们也是一家人,我少不得再出一把力,把去岁我家府上所有庄子的收成全都舍出来,先解了燃眉之急。”
林如海拱手说:“难得真大人为黎明百姓着想,肯出这样大的力,只是甄家这么大的家业,族中上下上千口的人。甄大人自己紧着些,只怕族人下人也有怨言。容我再想几日,七日之内下官还没有应对之法,也只有承了甄大人的情了。”
听到林如海竟然推脱,甄应嘉始料未及,一时乱了他的套路,他竟猜不透林如海打的什么主意了。只得送了林如海出来,心道:我就不信你初来乍到还能有别的法子,七日之后你自然会求到我的头上来,我也不慌这几日。
原来知府和盐课政虽然同为从四品,但是巡盐御史有参奏职责,可以弹劾官员直达天听,而知府却没有此责,如此一来,巡盐御史实权比知府大了几个等级不止。甄应嘉倒是不怕林如海不就犯。
在江南有参奏职责的还有道员,江南分巡道的路子甄应嘉早打通了,只分守道文澜油盐不进,所以甄应嘉联合溧阳县知县做了个局,诬告文澜贪污。估算着日子,密奏进京不久林如海就南下了。甄应嘉就猜林如海来得那么急,此来除了任应天府知府,只怕还和分守道一职有关。竟还真让他猜着了。
所以甄应嘉一面找林如海商议安置灾民,一面准备好向林如海施恩,林如海现在府衙的椅子还没坐热,哪里来钱粮安置灾民?如果林如海真接了自家的钱粮安置灾民,受了自己恩惠,以后就少不得受自己牵制,金陵一样是自己说了算。
甄应嘉回到家中,甄太太却不在。问起来,才知道甄太太出门做客去了,再一细问,甄太太竟是到府衙贾敏家中做客。得知这个消息甄应嘉差点气个倒仰,自己前头算计林如海,没想到后院起火,甄太太竟被贾敏算计了去。
甄家和贾家是老亲,贾敏和甄太太早年自是有一些交情,贾敏下了帖子,甄太太没有不来之理。只贾敏夫妻两个是一条心,甄家夫妻却貌合神离。贾敏和甄太太闲聊起来,说的话看似无心,实则有意,皆是为着替夫君打探些消息,而甄太太只当叙旧,并没有防范之心。
甄太太素来管不得甄老爷的事,也不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不该说,老爷成日忙的事她也不知道。只当家常说起来。
贾敏捡些内宅之事问了,又说自己初到江南,什么都不知道,要甄太太多提点才好。又说不知道哪些家该走动的,是什么个规矩,该送多少礼物才合礼数。这些原本没有什么隐秘的,找谁都打听得到,贾敏单单找甄太太自有她的道理。
功夫不负有心人,说了好半日话,甄太太仿佛觉得该说的都差不多了,沉吟一会子,又让她想到一条,遂道:“对了,我想起来,那日我做酒赏梅,溧阳县王知县的太太竟然来了。王太太说今夏溧阳县发好大的大水呢,万顷良田的庄稼被冲毁了,哎哟,我也不懂庄稼田地的事,只她形容得真真吓人。”
贾敏听了便留了意,脸上却没流露丝毫,依旧谈笑如常的拉了其他家常,恭恭敬敬的送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