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儿女们都大了,原是我老婆子多操心,不过自作多情罢了!我竟忘了你已是林家妇,还当你是国公府的小姐,真真大错特错。”
贾敏方回过神来,见母亲也已动气了,略场面上的话劝说几句,也不像往日那么殷勤讨好,定要讨得母亲开心了。母女两个不欢而散。
贾府的下人哪有个把门的?什么话不传到外头,须臾这些事就让两个夫人知道了。
武夫人听了婆婆提出这样的要求,冷哼一声并不说话,心中却想:真真自以为是得很了,没见过岳母作主做到女婿头上的,人家嫡长子给了岳母养,林妹夫自己被人说嘴倒罢了,真真林家祖宗的脸都要丢了。人家也是四代列侯的人家,怎会答应如此糊涂的要求?
王夫人听了亦是冷笑一声,心道:这话原是贾母说得没理,但是贾敏亦是太不识好人心。带着儿子外放能认得几个人?没得浪费了这两年林家子攒下的好名气。不过贾敏带着林硕外放倒好,不然抢了珠儿和元春的宠,自己反倒没意思。
原本林如海连升数级,越过正五品的贾政让王夫人略不爽利,但是想到自此林家离了皇城,日后的前程大打折扣,现在贾敏又得罪了贾母,能捞到什么好处?又感叹了一回贾敏真是越发胆大妄为了,两年多前得罪北静王府,现在嫡亲的母亲都敢得罪,心中不禁鄙夷了一回。
只她不愿意承认,内心深处,自己是极羡慕贾敏的,自己已经得了端庄贤惠,菩萨样人的名声,哪有贾敏活得那样恣意潇洒?每当想到此处,王夫人总是想到自己的好名声,顿时觉得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却永远不敢直面内心深处的矛盾和对贾敏的艳羡。不愿直面这些虚名乃是自己肩上一把枷锁。
贾敏回到家中,开始打点收拾,准备趁浓冬河水冻住之前南下。
冬日道路难行,其时京官外放,皆是等来年开春解冻之后上路方好。但贾敏知道此次江南之行暗藏凶险,早些去了,多了解当地形势,对夫君大大有利,便不愿多等数月。
林如海原本是这个意思,可是妻娇子幼,他哪里好开这个口,没想到这日下班回来,贾敏已经开始收拾打点,忙开了。
林如海拉着贾敏的手说:“冬日行路艰难,委屈你和硕哥儿了。”
贾敏笑道:“你我夫妻一体,哪有什么委屈?硕哥儿虽小,但是身体健实,想来也不怕远行。”
林如海又说,硕哥儿不怕什么,男子汉该当多锻炼,但是敏儿你娇贵,可没吃过这样的苦。贾敏听了心中甜蜜,只嗔道自己原是练了大半年武,精神头比往年好了不知道多少,哪里那样娇气起来。
顾家得了林如海外放金陵的消息,何老太君带着顾怀太太,宁哥儿一起来了林府一趟。原来文澜就在金陵,所以何老太带了顾英的亲笔信来,拉着贾敏的手说:“到了地头让外甥交给文澜,你惜大姐姐在金陵久了,熟络些,到时候你们有什么需要,他们也可以照应着。”
贾敏接了信,好一通感谢不尽的话。心中却知道,因为甄应嘉弹劾文澜的奏折是密奏,所以顾家人还不知道此刻文澜身处危险之中,只舅舅舅母这份心心意难得,贾敏很是感动。
送走顾家婆媳,次日武夫人带着贾琏来了。
武夫人带了好些路上实用的礼物,又问贾敏有没有什么忙不过来的,只管吩咐着。贾敏心中又是一暖,笑道:“咱们家人口不多,带的东西也不多,收拾的时候倒没有什么劳烦嫂子的。既然嫂子问来了,我就不客气了,有件事正要托嫂子办,只怕引了母亲生气,伤了嫂子婆媳情分。”
武夫人是个爽利的性格,笑问,什么事,自己能办到的定当尽心。贾敏才说了这次离京,京中庄子铺子什么的,老爷自会安排妥当人,只这林家祖宅,嫂子若是有空,一年里头抽空看了一朝两朝就罢了。
武夫人爽快的应承了,说不是什么大事。
原本贾敏想过将祖宅之事托付给顾家,但是何老太君年纪大了,顾怀太太要照顾宁哥儿,又不是知道顾怀太太这几年里头是否又要得子,麻烦她们倒不好。琏儿已经上了学,大嫂子又立志只管东院的事,只怕还有空闲些。
贾敏又问了琏儿怎么不上学?贾琏拉着贾敏说姑姑你们要去很远的地方吗?什么时候回来?看样子很是舍不得贾敏。贾敏抱着贾琏温言安慰几句,说将来回京给琏儿带好顽的等语。
武夫人说琏儿舍不得你们,定要随我来看看。左右他小,一日的功课几时补不回来?他既想来,就带来了等语。姑嫂两个又说了阵其他体己话,武夫人才带着贾琏告辞而去。
南下之行,宜早不宜迟,怕迟了道路更加难行。
是以,贾敏收拾得很快,带的东西也不多。她唯重书籍、字画孤本等物,装了十好几口大箱子,皆用油布秘密封好了,怕路上着了湿气。是否带着书籍字画南下,贾敏也犹豫了很久,但是想到前世南下之后呆的年头不短,这些东西的防潮、防虫要紧得很,怕看房子的下人做不好,偷懒没有按时翻晒,或是粗手粗脚弄坏了,后悔不及,所以捡了重要贵重的带着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