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臣,那也是北魏的叛臣啊,跟我们也算自己人吧。我皇兄好歹是个皇帝不是,可是他连自己人都看不住,还差点让心上人伤在这些人手里,那多没脸是吧?你看,他这一丢人,就觉得没脸再见你嫂嫂了,火急火燎的就走了!”
这种解释,简直就是鬼话连篇。
郭愫不信,就连文昌郡主也不会真的听进耳朵里。
她站在裴影鸿面前,将嘴唇用力的抿了又抿,眼中情绪沉淀,突然就变得异常沉稳严肃起来。
“你再说一遍!是你和那些刺客勾结,配合他们到行宫门口生事的?”最后,她只是这般开口,可以说是郑重其事的问道。
这一刻,少女眼中的光芒坚毅而冷静,仿佛一瞬间就蜕去了青涩冲动,成长了起来。
她不傻,也会洞察人心,明晰世事。
刚才裴影鸿扯东扯西糊弄郭愫的时候,她还秉持着人心向善的信条去揣测,他可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可是当她以诚相待,愿意替他做保去皇帝面前说明真相的时候,他却仍然用了和敷衍郭愫一样的态度来敷衍自己的时候,文昌就知道——
这个人,有得并非是情非得已,而是另有隐情和居心。
他不慌忙,也不愧疚,那不是他真的问心无愧,而是因为蓄谋已久,这些事,他做得得心应手,做得顺理成章,是他处心积虑,真的想做,所以无须愧疚,是他运筹帷幄,深陷其中,所以泰然处之,更不会慌乱。
当然,裴影鸿会这样做,肯定是须要一个恰当的理由的。
而在她问了多次他却依旧顾左右而言他的时候,文昌就想——
那理由,无非就是见不得光罢了。
而那一天,因为刺客偷袭,宫门外死伤上百人,其中最无辜的——
就是沈青桐腹中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
如果这个人,肯给出一个诚恳的解释,那么她愿意客观的倾听再去判断他到底是不是情有可原。
而显然——
这已经是没有必要的事情了。
裴影鸿没再说话,因为他懒得再重复一遍,就只以沉默当认可。
文昌郡主静默的又注视他片刻,然后就一声不响的转身就走。
“殿下!”郭愫吓了一大跳,连忙叫他。
文昌郡主这个样子,可不像是会替他们隐瞒的,不安抚住她,后面一定会出事的。
“哎哎哎,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裴影鸿显然也是出乎意料,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
文昌郡主试着去甩他的手,没甩掉,抬头对她怒目而视。
裴影鸿还是嬉皮笑脸:“现在你抓住我把柄了,好歹也开个条件出来我们谈一谈啊!”
“哼!谈什么谈?”文昌郡主冷哼一声,她忽的想起郭愫,就鄙夷的勾了勾唇:“哦!她也是因为抓住你把柄了威胁你,所以为了堵她的嘴巴,你就答应娶她了?”
郭愫羞愤欲死,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辩解。
那天卫涪陵闹得天翻地覆,后来也不知道能说是她倒霉还运气好,沈青桐和卫涪陵被困在那个宅子里引火自焚的时候,她的马车刚好从附近的街上经过,他一时好奇,就想下车去看热闹,当时马车停在事发地点隔着一条街的地方,而着火之后那边的巷子里都是京兆府衙门的官兵,马车过不去,她就下了车步行过去,结果走到主街和事发巷子中间的那条巷子里就刚好看见两个人贼头贼脑的扛着个不知道死活的女人往这边走。
裴影鸿当时走在前面探路,他的侍卫扛着人尾随,这冷不丁的和郭愫主仆打了个照面,大家就都尴尬了,而再等郭愫看清楚那侍卫肩膀上扛着的人是被不省人事的昭王妃沈青桐的时候……
那就更尴尬了。
其实狭路相逢,裴影鸿也不是不能杀人灭口的,可是那火场里他已经给沈青桐安排好了和卫涪陵一样的焦尸替身,如果在这里再杀了郭愫,那么官府追查,就要暴露行踪了,万一有人因此起疑,怀疑有人作祟,再进而怀疑到那两具死尸身上,他的行踪就不太好隐藏了。
当时他的反应很快,为免节外生枝,当机立断的就自己出面哄走了郭愫,同时暗示侍卫又把沈青桐给送回了火场里。
他拿去忽悠郭愫的话,当然是谎话,而且郭愫贪图私利又有她自己的私心,还是很好笼络的。
他一开始没杀人灭口,是情况不允许,而后来发现郭愫是一心想逃离大越帝京这里的时候,就觉得顺手利用一下也是可以的嘛……废物利用,好过就此浪费不是?
所以,其实那天获救之后沈青桐会觉得是有谁打了她一闷棍,并非只是她自己的疑心,当时要不是路遇郭愫,她就真要那么莫名其妙的被这个不着调的裴影鸿给扛走了。
“呃……”郭愫还沉浸在懊恼自己怎么就掉到坑里的情绪中,裴影鸿那边却在不遗余力的继续忽悠文昌郡主:“其实我又没看上她,要不你也威胁威胁我?然后我娶你啊?”
“你——”文昌郡主红了脸,指着他,气得浑身乱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