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逸然来苏州四天了,早在来苏州之前就听说那烟雨湖的“绿湖云烟”很有名,便寻了个天好的日子,出来瞧一瞧。不想他正满怀兴趣地瞧着车外热闹的苏州城,阿越一个急停,让他毫无防备的撞到了车棱上。他揉着额头,满肚子火气,听着阿越抓着那个罪魁祸首过来了,便掀开了帘子。入眼的是一个长发披肩的白衣娃娃。
云悠看着车中的人,红袍金冠,穿的是苏州锦,那是少有的富家子弟才穿的起的,因为大多数苏州锦都进宫做了贡锦,只有少数种类在民间流通。衣袖领边均是滚绣金线翻花,绣工精湛。而他,即使是在这样稍显狼狈的情景下,也让云悠也想到了书中“星目朗月,灼灼其华”的词句。再看他额角微红,目露凶光,薄唇似因怒气而微张的呼吸着。“公子抱歉,小女……小女无礼了。”小云悠绞着手,轻轻说着,似怕打碎了一片宁静,掀起一番风暴。云悠在家里一向聪明乖巧,从不惹是生非,所以她从来没有因做错事而受人责备,向人道歉。安逸然见她怯生生的,似有些害怕,又似有些焦急,也懒得跟一个小丫头一般见识,便示意阿越放了她。云悠一挣脱束缚,便向后跑去,正看见纪绾卿和一个男子上了车,于是大急喊了声:“姐姐!”见纪绾卿没有反应,她又使出浑身力气再喊了一声。这回纪绾卿似是听到了,顿了一下,向四周张望,奈何云悠身量太小,混在人群中,纪绾卿根本发现不了。便摇头笑了笑,上了车。这会儿她的马车不像先前那般慢了,而是加速前进,还不及云悠跑几步,便已没了踪影。
云悠一下子慌了,她停下来,望了一眼四周,满是陌生与恐惧,周围有不少陌生的眼光向她投来,她一下子便泪如泉涌。她想在在恐慌中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到底哪一个才是她能相信的稻草?她寻觅着,突然她看到刚才的那辆马车和蓝衣少年还在那里,便匆忙奔去,生怕他又跑了似的。
安逸然从后窗中看到那个茫然无助的身影,心有一丝触动,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身影。转眼间又见她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不待阿越反应,车帘已被撩起,梨花带雨的一幕出现在安逸然的眼前,“送我回家!”云悠带着微弱的怒气命令的说道。安逸然对这种语气颇为不爽,轻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送你回家?”“都是你们,你们拖住我,误了时间,姐姐走了,我见不到姐姐,也回不了家!”她说的像是受了满腹委屈,泪珠子一滴滴的往下掉。安逸然最怕女孩子哭,纵然他心里再恼,也不好发作。他正想着怎么回答,却见那小丫头放下车帘。他奇怪,便掀起车帘。只见那小丫头将阿越的胳膊死死地抱在怀里,一幅视死如归的样子看着他。再看看阿越,早已在一旁涨红了脸,一动都不敢动。“少爷……”阿越哀求地叫着他。安逸然本来心有怒火,不过看到这样一幅情景,不由哈哈笑了出来。阿越的脸则是红了又黑,黑了又红。安逸然心里舒服了些,觉着这小丫头有点意思,开口道:“让她上来吧!”阿越如临大赦,云悠的心也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