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你们回去吧。”尹子玉看着他们的神情,一脸怒其不争,无奈地挥手让他们退下,他们不敢,难不成他还不敢吗?
暗卫们听言如获大赦,一溜烟儿跑没了影。尹子玉正想起身出门去探探丞相府时,方才的暗卫之一又突然出现在门口:“王爷。”
“何事?”
来人低咳一声:“皇上说了,大婚前王爷哪儿也不能去,是故为王爷下了软骨散,时辰一到自当解开。所以……”那人抬头朝尹子玉笑笑:“王爷您就不要想捣乱了。”音落,立马逃之夭夭。
尹子玉还有些不明白,待到想从床榻上起身出门时,却发现提不上力气,这才恍然发觉他被他爹坑了!早在御书房内他拍他肩膀之时,就已经给他下了药,而且分量好像还不少。
而此刻皇宫之中,孝德陛下正端坐在龙案后,听了暗卫的回禀一脸奸笑:小样儿,要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啊……
转眼间,日升月落,鸡鸣过了第二遍,王府和相府立时忙了起来。清晨的露珠玲珑可爱,被满院的红绸喜字衬得红润喜气。在东边厢房中也早已挤满了一大堆妇人,七大姑,八大姨,有的没的,能来的都来了。
素鸢一大早便被寒露等人从床上拖了起来,也不管她还惺忪着睡眼,就一路拖着她更衣沐浴洗漱梳头,待坐到铜镜前,白夫人领着喜娘和全福夫人进门时,素鸢还觉得恍若黄梁未醒。
“暖儿,今日出阁,你看是谁来了?”白夫人和蔼的声音依旧带了一丝威严,将还不在状态的女儿一把扯了回来。
素鸢惊觉失态,立刻换上温和有礼的浅笑转头去看,入目是一件水红绣牡丹撒花马面裙,配一袭同色软烟罗碎光陆离长褙子,璎珞佩玉,光是衣着便已暗示来人身份非富即贵。抬头目光相对,素鸢立刻垂眸起身,朝妇人盈盈一礼:“太妃娘娘万福金安。”
陆太妃和善地扶起女子,笑道:“几年不见,四小姐倒是越发地精致了。今日还是本宫朝着太后千求万求,才求来做了四小姐的全福夫人,太后她老人家对四小姐可是看重得紧呢。”
素鸢抿唇一笑,陆太妃自先帝过世,便静居长清宫,日日吃斋念佛,是个不恋名利富贵的,这么多年,他人往往对自己非议颇多,但陆太妃却是一如既往,对她就和小时候一样。故而才会踏出宫门去向皇外祖母请命的吧。
思及此,素鸢不由对陆太妃越发亲近,回道:“太妃娘娘即便是不去求外祖母,暖儿也早已对娘亲提了此事,如今太妃娘娘果真来了,倒是让暖儿免了一桩憾事。”
陆太妃不由乐得开怀:“你这丫头,好听的话倒是学了不少。”然后伸手将她按回铜镜前:“快些坐下让本宫替你开脸,免得误了吉时可就是本宫的罪过了。”
丝线在脸上留下微微的刺痛,素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眼角眉梢皆是即将出阁带来的娇羞和喜悦,哪里看得见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陆太妃开完脸,白夫人上前拿起牛角梳给出阁的女儿梳头,一下一下,带着不为人知的心疼与怜惜。
“一梳梳到尾……”望你此去喜乐常在。
“二梳梳到白发齐眉……”望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三梳儿孙满堂……”望你一生长安,儿女承欢。
牛角梳在乌黑的青丝间缓缓穿梭,白夫人看着女儿的发心,竭力掩饰着声线的颤抖,她唯一的女儿,就那么出嫁了,带着她无与伦比的尊贵,出嫁了……可是这场大婚再如何穷奢极侈,也改不了这是葬送她女儿一生幸福的开始……
“娘,皇家水深,不是活着赢,就是输了死。而孩儿,不能输。”当时的话语还言犹在耳,这道理,她如何不懂,那恢宏的紫金城里,葬送了多少魂灵……
外人眼里,白夫人眼里可疑的晶莹是舍不得。梳完发,喜娘便上前为素鸢盘起妇人发髻,意为从此,她将嫁做人妇。然后再给她细细地施上妆容,素鸢看着自己一步一步往前走,耳旁喜娘的祝福却是一句都听不清楚。
祝福吗……呵,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夫人,小姐,迎亲的队伍来了。”寒露自门外进来,看着穿上嫁衣的女子瞠目结舌,那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那般熟悉,却又觉得陌生。
喜娘听到寒露的回禀,端起一旁的凤冠给素鸢戴上,一身华贵的新娘看呆了众人:怪不得能得皇上亲笔赐婚,光这一身雍容的气度就隐隐含着母仪天下的风范……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不记得以往对白府嫡女的偏见和看法,也不记得她是如何离经叛道,如何不守规矩……
而在外头侯着的七大姑八大姨见到新娘被喜娘扶到门边,立刻一拥而上阿谀奉承:“四小姐果真是天之骄女,嫁得这般富贵尊荣。”
“那可不,嫁妆和聘礼那可是真正的十里绵延。”
“四小姐这一去定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莫要忘了我们这些个妯娌姐妹才是。”
……
叽叽喳喳的奉承此起彼伏,素鸢透过凤冠前的珠帘将她们羡慕、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