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后,阿克敦告诉我说大哥已经醒了,我去看了看厨间里熬着的药,我又跟徐嬷嬷讨了一块冰糖,亲自给大哥端了过去。
大哥虽然醒了,但是精神却不怎么好。见我进屋,他却是躲闪着转过身去。
“大哥,你好些了吗?”我把药放在炕桌上,扯了扯他的袖子,“怎么?我来了,你连见都不愿见我啊?”
他不吭声,也不回头。
我看了阿克敦一眼,“帮我把大哥扶起来。”
阿克敦准备去扶大哥,手还没有碰倒,便被他躲了过去。往里面又缩了几分。
“大哥!你看,我都给你把药端来了。难道你怕苦不成?”
他还是不转头过来。我只得狠了心,亲自上前去扶他。
这会儿他倒是不躲了,转过脸来,我吓了一跳。毓薏的脸上布满了泪水,额头上也都是冷汗。
“大哥,是哪儿不舒服?”连忙转头对阿克敦说:“快,请大夫去!”
“不用了!”毓薏拿袖子胡乱抹了抹脸,“我没事儿!别乱花钱了。”
听他这么说,我不高兴了,什么叫乱花钱啊?“有病,不舒服,就得看大夫,什么叫乱花钱啊?你赶紧好起来,那才是正事儿!”
听我说完,他端了药,一口气喝完,倒是不含糊。
我看他这么配合,从手绢儿里拿了冰糖塞到他嘴里。“这才对了嘛!”
静下来后,他依然有些别扭,我也倒是不急着走。将阿克敦打发了出去。
“哥。”我背对着他,将窗格推开,让外头的新鲜气儿透进来。
“哥,我没有怨过你。”
“从在家里的时候,我就只把你当成唯一的哥哥。”
“我知道,你曾经怨过奶奶。”
“可那时候,她连我都淡淡的,对你,她是既爱,又怕。”
“我长大了,总是会嫁人的。而你,是她往后的倚靠。她想对你好,但是也不能过于偏袒。她也怕,怕你毕竟是隔了肚皮的,长大了总会隔着心。”
“但是明里暗里,我都懂,她还是疼你的。”
“这回的事儿,经过这些天,我细细想过了。其实我也看得通透,这件事儿,八成和二阿哥离不了关系。当时你被带走后,我去求了他,他并没有说没法子救你出来,只是让我们准备好钱,他才好去运作。”
“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最多只能拿出五百块出来了。剩下的,就是铺子。那铺子虽说也能直一些钱,但是当时却是被查封了的。”
“他第二天过来,张口就要五千大洋。”
“母亲没有办法,拿了铺子给他……她甚至把阿玛留给她唯一的那块佩也给了他。”
说到这儿,我停了片刻。
听到身后细微的哽咽,我眼中也噙着泪,“哥,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你好好的,家里的人好好的,这便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后面的事情,你也不要担心了。明儿个我就能上工去了,家里能维持下去。你的任务,就是将自己快快养好了身子。好吗?”我过去揽着他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这是我们两人自小到大以来,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