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奶奶拉着,我不停地给这个那个的‘贵人’们请着安。直到 ‘荣惠太妃’说了声:“和别的阿哥、格格们一块儿玩儿去吧!”我这才得到了解脱,终于不用再给那些个‘贵人’们请安行礼了。
但是奶奶还是拉住我,交代了一声要‘守规矩’,才放我离开。
我被宫女儿带到了园子的一处,这里也有一些个孩子,年纪比我大的有许多,也有几个比我小的。
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也不知道要和他们怎么说话,所以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玩儿。
这御花园里,前前后后这许多灯,万盏齐明,此时,天边皓月,园里明灯,上下交辉,相映成趣。再加上大放烟火,尤为壮观。宫里头的气势就是不一样,心中感概万分。
烟火与鞭炮,虽然皆称‘花炮’,而作用不同。鞭炮之妙,在于炫声;烟火之妙,在于献彩。当时那些个‘献彩儿’的焰火,现在也都慢慢失传,后来,我便再也没能看到如此‘盛况’的景象了。
“你过来怎么就不说话儿呢?”转头一看,是一位身着茄色缎箭袖,外罩淡黄色排穗褂,系着攒珠银带的男孩。长得是玉树临风,唇红齿白,面若桃李。看模样,他应该有十三四岁左右了,他脸上挂着笑,就这么看着我。
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跟我说话。所以也不晓得怎么回答他的话。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傻透了。
“你是哪家的?”他手中玩着自己辫梢上的珠子。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里就说了出来,“我阿玛是溥俦贝勒。”
“哦……这么说来,你应该算是我的外甥女儿咯。”我不懂他说的外甥女儿是怎么论出来的,我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位表舅。
看我满脸疑惑,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你应该唤我额莫姑奶奶。你阿布叫我额莫姑爸。所以,你是我的外甥女儿,这还想不出吗?”
我被他的这番‘亲戚论’都搅糊涂了。但是我也清楚,这‘觉罗’和‘宗室’在京里,都黏着亲的。他要这么说,估计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在京里,用下人们玩笑话说的:街面儿上一块匾砸下来,十个有八九个是‘皇亲’。
“阿布?额莫?”我对于他的这些称呼感到陌生,歪着头看他,期待他能给我解释一下。
“你不会蒙语?”他看着我的样子很是奇怪,难道我必须会吗?
看了看我的表情,认定我是真的不会一点儿的蒙语,所以他又给我解释道:“阿布是蒙语里父亲的意思,和你喊阿玛是一样的。额莫就是母亲。”
“嗯,知道了。给表舅请安,表舅吉祥。”既然他要这么论,那就是我的长辈,虽然他也大不了我多少,但是按照规矩,我也必须给他行礼的。
“免了,免了。我可不是为了让你给我行规矩才说这个的。”他笑的时候的确很好看,牙齿整齐地像编贝似的。光线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淡淡的红色。很多年以后,我都还会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这时候的样子,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