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经天黑，有星星闪烁，霓虹灯不甘示弱的渐次亮起，白江用力呼出一口气，“喂，顾至夏，你也太挑剔了吧，夏栀子那么完美，你为什么不要她？还要撒这样大的谎？”

顾至夏稍稍偏头看她，挑剔么？唇角有些自嘲的笑意，“如果她那么完美，你为什么会无法呼吸？”

白江顿时语塞，是啊，刚刚在那里，感觉到夏栀子独有的那种视线如影随形一般，无论是哪个角落都能感觉得到，她刚刚只不过与她独处了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这样透不过气来了，她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却能给予她最深沉得压力，引起人从心底涌现的自卑。

“可是，可是她喜欢你，这样也会让你难以呼吸？”白江不解的看着他，“不明白，你们的世界啊，我们这样的凡人是无法理解的。”

“你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顾至夏声音低沉，“认为，我们是不一样的世界里的人？”

“难道不是？”白江偏头看他。

“拿来。”顾至夏忽然朝她摊开手来。

“诶？”白江一呆，“什么拿来？”

“剧本啊。”他抬起手来，稍稍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记，白江心中一颤，有些不自在的转过头去，然后匆忙从身后的背包中抽出剧本儿来，飞快的递到他手上。

他信手接过，另一只手打开车门，“进去吧。”

白江没有拒绝，说不上是为什么，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人已经坐进去了。顾至夏亲自开车送她回家，一路上并没有再说话。车子开到舒家大门前，白江下了车，轻轻道了一声谢谢，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在她走掉之前紧紧将她抱紧怀里，仍由她怎么挣脱都无法挣开。

“白江，你记住，是你先招惹我的。”他在他耳边喃喃，声音一如剧中恶魔的声音一般。

他松了手，白江猛然后退好几步，然后转身逃也似的跑了进去。她并没有看到二楼落地窗户边上站着一个人，少年那么忧悒的神情，在看到白江回来的时候，像是放下心了，可是眼神却那么那么落寞。像是终于知道为什么白江最近会这么反常，为什么催促他交女朋友，可是她为什么从来没有看到他呢？一直一直站在角落里，一直等到她回家才能安心的去睡觉。

白江……看不到……

她将身子抵着门板，心口还在扑通扑通狂跳，她抬手触了触自己的脸，滚烫的吓人。她忽然觉得恐慌无助，她是怎么了？在她的记忆之中，从没有哪个人像那个少年那样，用自己独有的任性闯进她的视线中来，明明也才只见过几次而已啊，而且他还很可恶的反复无常，但——为什么呢？

她忽然摇摇头，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了。她脱力的换了鞋走回楼上，仓促的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然后开始盯着天花板发呆。

直到，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她神经顷刻绷紧，外面果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白，你睡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进来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白江忽然觉得心里很乱，她稳住声音，轻轻回答，“我已经睡了，很晚了，你进来，不、不方便。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终于还是这样说了。

“哦。”这一声哦，虽然已经极力压制，但是以白江对声音的敏感程度，足以听得出声音之中的落寞和失望。她努力的让自己忽略，假装什么都没有听到。

既然是兄妹……就只有斩断其他一切感情。她用认为最好的方法，哪怕自己再痛也要护的周身的人周全。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打开课本开始预习。其实是不用预习的，因为她的书已经念到高二的课程了，舒念念书很拿手，总是习惯性的教她念书。所以……才能那么游刃有余吧。她对着课本发呆，兀的用力的将手捏成拳头，她有些后悔，也许刚刚应该听他说的。

心中燃起一丝小小的希望，她想，若是明天舒念跟她说他喜欢她，那么她就豁出去了。她还是决定，给她，给舒念，最后一个在一起的机会。

所以第二天，白江起的并不早，她没有刻意先走一步，是下意识的想等舒念的。

她磨蹭了许久，始终不见舒念出来，她看着坐在身侧吃早餐的方惠如，迟疑的开口，“舒妈妈，舒念呢？”

方惠如眼中有一闪而过的警惕，“你做什么？”

“我只是有事情要问他。”白江心口一沉，看着这样的方惠如，她有一丝动摇，“没有其他什么。”

“真的？”方惠如像是嗅到一丝不寻常，这段时间舒念和白江都太奇怪了，她不由得不多心。

“真的。”白江点点头，“所以，舒念已经走了？”

“是，他一早就去学校了。”方惠如端起一边的鲜奶凑近嘴边喝，那模样，是不想再同她说话的。

白江对她笑了笑，“谢谢，我吃饱了，我去学校。”

方惠如一直用窥探的眼神看着她提着书包换鞋出门，直到门关上才关住了那样逼人的视线。她像是一直狐狸一般，可以轻易看穿白江所有的伪装，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