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毕,她将绑在他身上的止血布条解开,又轻轻掀开他的衣襟,露出一个血流如注的洞口,尔后将瓶子里的寒冰玉膏小心翼翼地涂在了他的伤口上。
“呃~~~”兴许是玉膏的药效开始起作用,杨宵毫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宁无双低头又从裙脚处撕下来一块干净的布带给他重新缠上,眼看他又昏昏沉沉地睡去,这才望了望柴房四周略为宽心地松了一口气。
人事她已经尽全力了,能不能活下来就要看杨大哥的造化,幸好这间柴房位于阎罗谷后院的一片角落里,地方比较僻静冷清,谷主和楚爷他们甚少有机会走到这儿,因而也不容易发现这个藏身于此的陌生男子。可现在的问题是,倘若杨大哥真的清醒过来,她应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面对他呢?上次在市集里她是女扮男装,而且和他接触的时间也不长,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认出是假冒伪劣产品吧?那就当做自己是意外救了他,两个人从来没有见过面好了!
伸手抓了抓后脑勺,宁无双径自笃定地点了点头。
三日后,正午时分。
阎罗谷北面的厢房里,独孤冥像往常一样静坐在那张圆木小桌旁,一边慢慢悠悠地喝着杯里的香茶,一边默不作声地翻了翻掌中的书页。在他身后,一脸老实相的乔振生正无聊得低下头去数着地上的蚂蚁。
“谷主,是时候该用午膳了。”闭着的房门忽然被人推开,一个穿着青色长布衫、看上去书生模样的男人托着一个黑木食案跨了进来。
带着深邃寒芒的眼眸缓缓一抬,独孤冥的目光落在桌前的楚槐身上时不由得眉峰一聚,那神情看起来有些不悦,“双儿呢?”平日里都是她亲自把饭菜送过来的,怎么这几天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的只剩下楚槐的影子?
“哦,你说无双呀?她说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没空过来,所以就只好让我代劳了。”耸了耸肩,楚槐一边说着一边把食案的东西放到了桌上,“不过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无双她最近好像突然繁忙了许多,每天都见她在谷里头跑来跑去的没个歇停,连饭量都跟着变大了,昨儿个晚上我路过厨房,从窗格子里瞧见她用勺子装了满满两大碗饭,端着便急急忙忙地走出去了,你说这哪儿是一个姑娘家应该有的食量?”弯下的腰肢瞬而一直,“谷主,无双她是不是练功练得太辛苦了呀?”再怎么说,一个娇柔纤细的弱女子居然啃得下两大碗白花花的米饭,说出去还是挺吓人的咧!
“阿槐,听你这么说我也觉得无双最近有点儿奇怪。”这时,杵在后头的乔振生也面带异色地开口了,“几天前,咱们俩在外头办完事刚刚回谷,我正打算去后院的杂物房里取些东西,半路上经过东回廊附近,忽然看见无双满头大汗地冲进了厢房,一下子抱了好多药包药罐出去,这小妮子啥时候开始对药材这么有兴趣的?”
“是么?”楚槐两眼一瞪,“那天我也碰到过她,不过还没来得及跟她打招呼就被她凉凉地拨到了一边,差点赴柱而死哩!还好我身手敏捷闪得快,不然就惨了,你说无双这丫头是不是因为最近吃饭吃太多了,怎么连力气都变得这么大~~~”
楚槐和乔振生还在那边絮絮叨叨地讨论个不停,压根儿没有注意到独孤冥那张比女人还要精致秀气的脸庞已然逐渐凛冽了起来,乌黑的眼珠子徐徐一转,猝尔不动声色地眯了起来。
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婢,葫芦里到底又在卖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