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司辕逸二度被独孤冥阴恻恻地“赏”了一掌,内伤不止还差点儿把鲜血当开水吐光光,于是人品一下子变得老实规矩起来,除了日常的诊疗接触之外,其余时间都自觉与宁无双保持距离,就连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声音也吓得忙不迭地绕路逃走。
唉,没办法嘛!那个闷骚的~~~呃不,沉默寡言的独孤冥动不动就亘在他面前露出一排阴森森的白牙,瞪着他的眼神十足像瞪着自己的杀父仇人似的,要是再让他看到自己嬉皮笑脸地跑去调戏他的贴身小婢女,不抽出腰间那把裂魂刀把他当柴一样劈开才怪!
然而对于宁无双来说,不用每天对着司辕逸那张挤眉弄眼的面孔固然很庆幸,但更令她庆幸的是,独孤冥上次强迫她喝的那碗逆攻散真的大有用处耶!因为随着司辕逸后期的不断摸索研究,用在她身上的针灸方法也渐渐有所不同,从一开始的每天施针两次慢慢变成了一次,再变成了隔天才一次,时间间隔愈来愈长,但问题是,下针的数量却愈来愈多了,眼看着他手上的银针渐渐从三、五根变成了七、八根,再变成了十来二十根,今日一瞧,竟达到了数十根之多!
哇咧,这妙手华佗打算把她扎成刺猬吗?宁无双当场吓得脸都绿了,但奇怪的是,整个治疗过程中她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甚至还蛮舒服的。同时在不知不觉她开始发现,自己在看近处的物体时视像清晰了不少,基本上不用整天眯着眼睛,酸涩疲劳的感觉也得以缓和,虽然望向远一点儿的地方时还是很模糊,可是比起以前真的轻松多了!搞不好这些就是逆攻散所起到的辅助作用喔!
唔,虽然谷主发起怒来的时候简直癫狂得令人胆破心寒,但是偶尔脑袋秀逗了也有温柔的一面哩!宁无双心里一暖,竟没来由地觉得他多了几分亲切。
这天一大早,太阳才刚刚冒尖儿,司辕逸便跑到宁无双面前说要出谷去采购一些药材,语毕香扇一摇两脚一蹭,人已经驾轻就熟地跃出了大门外,而独孤冥和楚槐也在同一时间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连半点踪影都没有,整个阎罗谷里突然静悄悄的,直到宁无双提着水桶路过后院里的那颗百年老松树时,这才发现了一个灰灰的、壮壮的、憨憨的物体,正是一脸大汗淋漓地蹲在那里扎马步的乔振生。
“乔爷,今儿个~~~怎么不见谷主啊?”宁无双四处张望了一下,旋即放下手里的水桶。奇怪了,平时这个时辰里他要么就坐在书房里品茶阅书,要么就杵在后院里低头冥思的呀!
“咦?是无双啊,呵呵呵~~~”乔振生回头一看是她,笑着站起来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晒得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谷主和阿槐刚刚出谷去了。”
“出谷?”宁无双诧异,“谷主他不是不喜欢到外面去的么?”
“哦,是这样的,昨儿个晚上,古邑城锦绣山庄的西门庄主派人送了个信儿来,说有十分要紧的事想跟谷主当面商量,本来谷主是不愿意去的,但是那信儿上面说倘若谷主不肯去,那西门庄主就只好亲自过来,为了不叨扰你治疗眼睛,所以就去了。”
咦?谷主不想别人来影响她治病?宁无双两眉高高一挑,片刻后又皱成了一团。锦绣山庄~~~西门庄主~~~怎么听着那么耳熟?
“哎,其实我看这事儿多半和玉儿小姐有关。”没有注意到宁无双思索的表情,乔振生径直走到水桶边舀起一瓢清水浇在了手上,“谷主明明都已经拒绝过她了,她还死缠着不放,在江湖上一直以阎罗谷女主人的身份自居,就连西门庄主也没有站出来澄清,我看哪,谷主这趟出门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和西门家谈妥那桩婚约的事情,至于玉儿小姐~~~”
乔振生仍在那边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宁无双却猛地觉得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起来。玉儿小姐~~~是西门玉儿?上次那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眉头一刹那皱得更深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呼吸突然有些困难,胸口闷闷沉沉的仿佛坠了一块大石头?一股莫名的失落感竟悄悄涌上了心间,酸酸的,涩涩的。她这是怎么了?宁无双一脸茫然地站在那里,怔怔的出了神。过了一阵,她心不在焉地走到水桶边,弯腰拎起地上的水桶心一步一步地走了开去。
“我说无双呀~~~无双?咦?”乔振生转过头来错愕地望着宁无双已然远去的背影,忽而抬臂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个~~~请问他有说错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