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侍卫们过来抖开枷锁准备给梅儿拷上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内监的吆喝:“皇上驾到!”
听说皇上来了,躲在远处瞧热闹的小宫女们全都一哄而散,由此,小尼姑大战恶妃的消息,也从她们之口迅速传播开去了。
在场人闻听是皇上来了,除梅儿和苟寿海两人有伤在身不得起身回应外,其余人等忙都面向圣驾一躬到地行下大礼,齐声问候。
苟寿海还在那里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的,此情形除了招人厌烦外,别无招人同情之处。同样是腿上有伤,皇上却单单去瞧梅儿伤势。
见她此时蜷缩在地上已痛得香汗淋漓、满眼泪花的,伤还强自忍着痛楚,低声呻吟不止,顿让皇上心生怜香惜玉之心,忙朗声道:“有人受伤了,快去请太医前来医治!”
裴公公听了忙回身催促手下人速速去请太医。
皇上用审视的目光从在场诸人身上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宸妃身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不用问,这必定又是有人惹到爱妃生气了?!朕猜得没错吧?”说完这话,皇上才摆手叫众人平身。
宸妃平日欺凌宫人时,还从没见过敢反抗的,即便被折磨得死去活来,也能是逆来顺受,连喊疼都不敢大声,今日见梅儿如此,早觉着自己给人欺负了,心里万般委屈正愁无处诉苦,听皇上这么一问,连下声泪俱下地娇声将方才发生过的情形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尤其是对梅儿无理藐视、殴打宫人一节说得绘声绘色、振振有辞,末了还不忘让皇上务必要给自己主持公道,最好是立刻千刀万剐了梅儿,方解她心头之恨。
梅儿蜷缩在地上,耳听得宸妃在那里恶人先告状,直恨得牙根儿发痒,暗自思量道:眼下就看皇上怎么评判了?倘若他只一心偏袒自己的爱妃,不顾昔日救他一命的恩情,非要颠倒黑白降罪与我和母亲的话,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待我伤好之后,非叫上同仇敌忾的师姐,把你们这紫奥城掀个底朝天不可。
她心里虽这么盘算,可实则真心不想将此事闹到鱼死网破、无法挽回的地步,因此才狠下心,就又因心里感到委屈,脚腕上的伤痛也实在痛楚难当,不由得流下泪来。
按说此时皇上没问到梅儿母亲时,她本是无权为自己和梅儿申辩的,可事出紧急,加上她见女儿痛苦得不行,忍不住朝皇上双膝跪倒,高呼冤枉!
皇上朝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莫急,并叫裴公公快先扶她起来,转身拉过还在一边儿祥装抽泣的宸妃,亲昵地拍着她的小手,抚慰道:“好啦!看来朕的爱妃这次真真是受到莫大委屈了,放心吧!朕必会给你讨一个说法儿的!”
皇上说话时,将目光略带温情地瞄了一眼地上的梅儿,仿佛这话是对她说的一样。
宸妃到全没留心皇上眼中的微妙变化,只听他这么一说,立时止住哭泣,眯起一双凤目,只等着皇上是怎么惩罚梅儿的。
见皇上将面色一沉,朗声唤道:“裴公公!”“奴才在!”裴公公听了忙应一声,快步来到皇上跟前躬身立好,恭听皇上询话。
见皇上将眼睛一瞪,厉声问道:“朕不是一早儿就吩咐过你,让及时安排教引姑姑来教授梅儿宫规的么?怎的如今还会闹出这等乱子来啊?”
裴公公闻听心中一凛,脸上“刷”地变了颜色,暗道:哪儿有这档子事儿啊?这唱的是哪儿一出戏啊!一撩眼皮儿正瞧见皇上在偷偷朝自己挤了挤眼睛。
裴公公入宫多年,之前曾伺候过先帝,本就善于揣摩主子的心意,如今跟新主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见皇上这样,立刻明白了圣意,心道:哦!这是要护着那位小尼,拿老奴当替罪羊呢!行了,大鱼吃小鱼,那我也找个垫背的吧!
裴公公眼珠一转,计上心来,遂即苦着脸,祥装委屈道:“回皇上的话,奴才记起来了,当日按您的吩咐奴才一早便安排小秋子去办了,可这?——小秋子!小秋子!你快来自个儿给万岁爷解释一下吧!”
小秋子更是个机灵鬼儿,他在一旁见皇上和自己的师傅一对眼色,便知道这黑锅定是要自己来背的,所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我便是那最倒霉的小虾米了。这样想着忙快步过来,“扑通”一下跪在皇上跟前儿,哭丧着脸道:“万岁爷请息怒,皇上饶命啊!这都是奴才不好,只因这段时日宫里头大小事情太多了,千头万绪的,这一忙活竟一时疏忽给忘了,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说到这里,他也不等皇上开口,自己到先左右开弓“啪!啪!啪!”地顾自使劲儿掌起嘴来。裴公公就势忙也跟着跪在小秋子身边,连连磕头求饶道:“这也是奴才管教不严,请皇上一并责罚!”
皇上见状,心里暗笑他们还真会顺杆爬,于是摆了摆手,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你们也算是朕跟前儿的人,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也是最近宫里事情的确不少,一时疏忽也是有的,朕就罚你们两个免去半年的俸禄,算是小惩大诫吧!若是再有什么办不明白的,朕便要了你们师徒俩的脑袋!”
裴公公师徒两个听罢,连连叩首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