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儿听了默默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然后朝店家要了一壶开水,转身提着回房去了。
梅儿到了房中,见母亲还是昏昏沉沉的,一摸额头仍烧得厉害,忙用手巾浸湿了敷在她的头上,并倒了一杯温开水给母亲饮下,之后便静静地守在一旁,耳听得外头淅淅沥沥的风雨声,心盼着老焦他们快点回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房外回廊“蹬蹬蹬”地脚步声由远及近,随即敲门声响起,梅儿应声过去开门,见正是仆人老焦和那个叫林媱的丫头赶回来了,除他们外身边还带了位身披蓑衣,内穿灰布长袍,肩背药箱,体态清瘦,下巴上留着一缕山羊胡子的老先生。
梅儿见他们三个身上都是湿漉漉的,知道这位老先生便是请来的问诊大夫无疑了,于是上前施礼简单打个招呼,便将他们都让进屋里来,后拉着老先生的袍袖,请他坐到母亲的床前,急着道:“老先生,可把您给盼来了,快请您看看我母亲发高烧是怎么回事儿吧!”
那位老先生看来是个慢性子,见他先是放下药箱,用撩起袖口擦了擦额角上的雨水,又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慢条斯理地向梅儿详加询问了一下她母亲的身份来历以及发病的症状起因等等。
梅儿心知老先生询问这些事儿,都与母亲的病症息息相关,好在此时也无外人,理当治病要紧,因此也顾不得隐瞒什么了,便都大致讲明了,只是隐去了真名实姓和因何避祸逃难一节。
在一旁的林媱听说梅儿母女是来自京城的富贵人家,从小生长在河边小镇没见过大世面的她,心里多少有些敬畏。
梅儿特意补充道:“母亲这疾病来的甚是突然,想是因之前家中突遭劫难抑郁难消,后又路遇劫匪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再加上连日以来的长途劳碌奔波,在身心俱疲之下,终没能挺住,这才病倒了。”
那老先生见梅儿母女穿着打扮虽是普通百姓的样子,但见梅儿言谈举止却明显出自官宦人家,至于她家因何遭遇变故,想是有难言之隐,此时见她坦承,也未刨根问底。
听罢梅儿的描述,老先生心里已有了计较,又细细诊过脉后,说道:“小姐莫急,你母亲的体表症状是温病,俗话说:乒乒乓乓紫雪丹,不声不响至宝丹,稀里糊涂牛黄丸。因此当先用‘牛黄药丸’退烧、祛除内毒,再用个‘桑菊饮’的方子,徐徐治疗风疾,待稍好些时,再配合贴服、按摩便可治愈了。”
媱儿在一边补充道:“我们栖风镇地产的菊花再好不过了,用它入药就没有治不好的病症。”梅儿听他爷孙说得令人信服,心里踏实了许多,表情也不那么紧张了。
老先生言罢,让孙女林媱取过纸笔,端端正正开出了个药方子,后交给媱儿让速速回药店去安方抓药来,再当面告诉梅儿如何用药。
梅儿见媱儿发髻上的雨水还没干呢,真心不忍让她再跑一趟,说不如让老焦跟着去取回来就是了!媱儿说不必了,自己熟悉路径,又懂得按方抓药,老焦去的话,除了再跟着淋一次雨,也帮不上大忙!言罢不等梅儿答应,拿起药方便匆匆跑了出去。
才没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便见她已抓药回来了,当然少不得又是一身雨水,梅儿见了,感激之情又添一分。
老先生拿着媱儿取来的药,一面仔细斟酌配药,一面给梅儿讲解用时、用量,并叮嘱说:“令堂所患风疾本不打紧,可心里淤积的忧思实是病根,需要时时在一旁开导方能打开心结速速治愈。”
梅儿一一默记在心边点头称是,待一切妥当后,转身从母亲携带的包裹里拿出许多散碎银两来付给媱儿爷孙,并让老焦好生送老先生回去。
那老先生和媱儿见梅儿出手如此阔绰,忙摆手道:“看如此小病,哪儿能用得了这么多,这如何使得!”说着只从梅儿手里取了不到一两纹银,余下推脱不收。
梅儿见状将钱硬塞到老先生手中,劝道:“这几日定还少不得麻烦老先生费心呢,多给的那些钱便算是提前预支了吧!”爷孙俩听了才勉强收下。
这林老先生虽不是什么名医,可治疗起梅儿母亲的病症还是很有把握的,才用了两服药后,病症便明显减轻了。
这场不多见的大雨,一连下了三天三夜才见放晴。许是梅儿慷慨之故,此间林媱儿只要一忙完客栈里的事儿便来房里看望梅儿母女,抓药、配药、熬药不算,甚至连饮食起居等诸多琐事也都照应得无微不至。媱儿的爷爷也常过来看望梅儿母亲的病情,并根据轻重适时斟酌添减药量,对此,梅儿母女很是感激。
除了媱儿爷孙外,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贤亲王也派来了军卒到客栈来问候她们母女,当得知乌夫人重病,还特意再次派人送了好些银两、药物和瓜果补品来以示关心,这让梅儿母女很是受宠若惊,是因此前一路上并未这样,还以为早把她们娘俩儿给忘了呢。
梅儿母女心知自己如今早不再是什么一品诰命夫人和尚书府的千金了,作为庶民百姓,怎么敢接受亲王送来的东西呢,忙惶恐着推辞说:“多谢你家王爷的好意,这些贵重东西是断断不敢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