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同时,夏侯胤站在庭院另一端的小阁里,透过石窗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于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听见了。
“胤爷,人已经走了。”傅总管转身躬首,扬声禀道。
“我看见了。”夏侯胤的半身被屏风给挡住,这也就是为什么段倚柔没看见他的原因,但他却将她看得非常清楚,透过百日红扶疏的花影,将她的脸蛋看得非常仔细,当然也将她眼底的泪光给瞧进了眼底。
那就是太爷爷给他挑选的妻子,果然一如人们所说的,那线条清淡的眼眉,只称得上是清秀,距离秀丽还有一大段。
“胤爷,这样好吗?太爷吩咐你一定要见到段家小姐,当着她的面,把话告诉她。”
“我知道。”夏侯胤打断他的话,顿了顿,低沉的嗓音再度开口:“回去之后,如果太爷问起今天的事,就告诉他我见过段家小姐了,至于他老人家所交代的事,我自个儿心里有数,会看着办。”
当初,夏侯家的老太爷挑了她当曾孙媳妇儿的消息,轰动了整个京城,或者说,这个消息教天下女子皆为之心碎不已,因为,夏侯家虽不是天底下最豪奢的巨贾,但是名声好,字号老,在商场上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
倘若是在数十年前,这倒也没什么,毕竟一直以来,人们都是重文轻商,追求仕进,宁可寒窗苦读十年,最后当个穷秀才,也不愿意从商讨生活。
不过,随着前朝末年取消了坊市制度,商肆开进了平民老百姓住的胡同巷弄之中,人人可以在自个儿家里做起生意,赚到大钱,经年下来,轻商的风气淡了许多,尤其在出了几个家财万贯的大财东之后,人们更是个个见钱眼开,争着要跟富商巨贾当上亲家,飞上枝头当凤凰。
从白云寺回来之后,过了数日,夏侯家那方面没有半点动静。
段家人追问起那天她与夏侯胤见面的情况,段倚柔如实地对爹娘说了,在听见女儿没有见到人,段老爷心里有了不好的念头,心想与夏侯家这门亲事肯定是告吹了。
今儿个一早,段倚柔就听见前屋那里传来了骚动,热热闹闹的,人们在奔走相告着,就在绿锦心里好奇,求着主子说想去问明白时,来人传话,说老爷交代要大小姐到前厅去,有话要对她说。
段倚柔听说是爹爹在找,立刻回说好,带着绿锦挪步到前厅去,就在交接着前厅后院的小穿门前,她看见了挽柔带着贴身丫鬟站在那儿,见到了她,神情显得有些古怪,还没让她有时间细问,就转身带着人走了。
“二小姐怎么可以这样?好歹您是她的亲姊姊,也不想想小姐为她做了什么,真是好无理。”绿锦忿忿不平地低叫道。
“不要多嘴,或许挽柔刚好想到有急事待办,走吧!爹爹还在等着我,不能教长辈久候了。”
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前院大厅,一进门触目所及都是亮眼的茜红色,那一匣又一匣的礼品几乎占去了厅里大半的容身之处。
好半晌,段倚柔回不过神来,抬起眸,看见爹亲一脸笑呵的模样,心里更加不解了。
“爹,这些……是要做什么的呢?”
“还看不出来吗?这是夏侯家刚派人送过来的聘礼。”段老爷走过来,一把将女儿拉到成堆的聘礼旁,“你瞧,多丰厚的聘礼,爹刚才看过清单,夏侯家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糊呢!”
“这时候……送来聘礼做什么呢?”
“柔儿。”段老爷看着女儿,神情转为严肃,“你们要成亲,听着,夏侯老太爷指示成亲典礼要照常举行,也已经请期问好了日子,成亲的日子就挑在下个月十五,夏侯家不嫌弃你,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段倚柔看着父亲,从他的眼里看出松了口气的释然,对于还能够与夏侯家当亲家,对段家而言不啻是如获至宝。
“是。”她点点头,柔顺地附和。
“你应该很清楚,对段家而言,能与夏侯家结成亲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在这节骨眼上,夏侯当家没有悔婚不娶,对段家与你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你心里要明白这一点,知道吗?”
“知道,柔儿心里很清楚。”
“来,把这个拿着。”段老爷掏出了一只纯白的玉镯子,交到女儿手里。
“爹,这不是娘的玉蝠镯子吗?”段倚柔吃了一惊,连忙地缩手推辞,“不成,爹,这是娘的玉镯子,是咱们段家的传家之宝,柔儿不能拿。”
“你一定要拿,戴上。”段老爷半是强迫地替女儿把镯子给戴到腕上,“你应该知道关于这镯子的传说,这镯子有灵气,女子戴着这镯子出嫁,会保佑多子多孙,受夫家疼爱,现在的你,需要这份好运气。”
“爹!”段倚柔轻轻摇头,眼底泛着泪光。
“听爹的话,嫁到夏侯家之后,无论遇到什么委屈,要记得忍耐,总归是……咱们欠了人家恩情,知道吗?”
段倚柔看着爹亲,知道他在提醒她要安分守己,知道她即便是在夫家受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