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都不想多看自己一眼,齐融岂能若无其事?来日再相见时,就算她再娇娆,他脑海里,必定也会不时涌现出自己狼狈的模样。
这时,却听得蕾儿开口道:“哎呀,姑父你来了,不好意思,我这里正有事儿呢。”
伸手指着白玉莲,跟着又道:“白姑姑的脸,你可瞧清楚了?啧啧,我只以为她天生丽质,却没想到她化妆的本事,比她的长相更让人拍案叫绝。”
齐融露出惊恐的神色,忍不住倒退了一步。
眼前这像鬼一般的少女,竟是莲花般美好的白玉莲吗?
他实在,没看出来呀。
白玉莲将他这模样看在眼里,心中刺痛无比,不由自主眼中就有了泪。
若是平时她画着淡妆时落泪,睁大眼睛再任由泪珠慢慢滚落,真真美不胜收,如梨花带雨一般。
但今儿个,她因为昨夜没休息好,皮肤底子差了些,又被妙音折腾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这么一落泪,泪珠冲刷着脸上没有擦尽的脂粉,更添了几分可怖。
齐融看在眼里,更是觉得恶心,不肯再多看一眼,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转向齐漫海道:“你跟表姐一块儿待着吧,爹爹要去衙门了。”说着就放开齐漫海,逃也似的往外走。
蕾儿暗自冷笑不已,任由他走到门口,才追了出去。
她喊住齐融,言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意味:“姑父,你的白表妹,挺美的吧?昨夜有没有梦见她?今日之后,你只怕越发放不下吧?”
齐融不答,反而上下打量着蕾儿,皱着眉道:“今天的事情,是你安排的吧?为了你姑姑,你真是什么都想得出来呀。”
蕾儿抬起下巴道:“是我安排的又如何?姑父看了这场戏,觉得不满意吗?哼,不满意,你也得受着。”
齐融听了这番话,看着傲娇的蕾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蕾儿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怅然之意:“其实我也知道,拦着白玉莲是没用的,关键问题,在姑父你身上。弄走了一个白玉莲,难道姑父你就能改好吗?难道不会再有旁的女子让你动心吗?姑父,为何你执迷不悟?人生在世,美色只是过眼云烟,唯有真情不可辜负。你先钟情我姑姑的,当初娶我姑姑时,应该下定了决心,要一心一意对她吧?为什么她如今付出了真心,你却要辜负呢?”
齐融不由得一震,彻底愣住了。
当初,他娶李雪茹的时候,的确是下定了决心,要一辈子爱她护着她,对她一心一意。
为什么才几年的功夫,他的初心,就变了呢?
昨日之前,他并不觉得自己想猎艳有错。
是,李雪茹是很好,但成婚几年,当初的激情,早已经被一日日的平淡生活,慢慢磨灭了。
李雪茹怀了身孕,不能伺候人,两个通房人老珠黄,他根本就没眼睛看。
在这种情形下,他生出旁的心思,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天生高贵,想要个才貌双绝的妾室,是唾手可得之事。
如今,被蕾儿指着鼻子斥责,见到白玉莲的真面目,仿佛当头被人打了一棒子一般。
女人的姿色,是有期限的。再貌美如花,也会在时间的侵蚀下,慢慢变得面目全非。
他皱起眉,不由得开始反思,为了一时的激情,为了看上去很美实际上不堪的美色,跟情分甚笃的发妻闹僵,渐行渐远,真的值得吗?
他想到这里,闭一闭眼,如梦游一般缓缓走出去了。
蕾儿见他这样,暗自一哂,任由他离开。
该跟齐融说的,她都说完了,没必要一味纠缠不休,剩下的,只能靠齐融自己了。
至于屋里那一个嘛,蕾儿将眼睛一眯,唇边勾出一抹冷笑来。
进去后,低声抽泣的白玉莲抬起头来,开口道:“郡主身在富贵之家,得贵人宠爱,衣食无忧事事顺意,一定不知道,一个庶女生活有多艰辛吧?”
她叹息,连声音都带着无尽的苦涩:“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月钱、住处,样样都比嫡女低一等,伺候的下人,都是嫡女挑剩的歪瓜裂枣。我最窘迫的时候,还吃过下人的饭食呢。这些都算了,庶女的终生大事,也是不能自主的。有几个同样是庶女的姊妹,不是被卖入商户人家换银子,就是被嫁给五六十岁的老头当妾室,好为家里拉拢关系争光添彩。”
她说到这里,语气越发尖锐起来,语气也十分沉重:“姨母在白家女子中,挑中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复杂心思,只想按照姨母的意思,当个妾室,好好伺候齐表哥和世子妃。甚至我发过誓,只要进了门,一定安分守己。我活在困境中,只想有所改变,有什么错?郡主您高高在上,万事无忧,不懂我的艰难,我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为什么你就不能高抬贵手,成全我?为什么你要死揪着我不放?”
她这番话,真真带着血和泪,话未说完,已经泪如雨下,哭成了泪人一般。
蕾儿却依旧不为所动,冷笑道:“你真是个人才,眼见得大势已去,明白姑父见到你的丑态